作者:love柳暗 字數:12800 :thread-9117015-1-1.
沿著官道行了幾天,郭破虜且行且賞。餓了,就吃自己帶的乾糧。渴了,就 飲路邊小攤茶水。困了,就找殘屋破廟歇息一宿。雖然剛開始還不習慣,多了幾 次就慢慢適應了。
但向來沒吃過苦的他也少不了顯出一絲疲態,身上也多了一些細小的刮痕, 膚色深了一些。這路上的種種於他而言,皆是那么新奇。如同一個偏遠山村的孩 子進了大城,一切讓他眼花繚亂,應接不暇。
襄陽也是大城,但他從沒有單獨一人好好的遊覽一番。爹孃總是有一些管束, 如今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遊。沒有任何束縛的感覺實在是太令他興奮了。這一 路走來,沿途難得見到人家。倒是路邊的小茶攤看見不少。為他解決了不少飲水 問題。
又近晌午,郭破虜看了看高掛空中的太陽,抿了抿髮乾的嘴唇。目光搜尋著 路邊茶攤。這平時不在意的東西偏偏現在就是不出現在眼前。
「有些東西,果然需要的時候才會想起」郭破虜不由感慨道。
又走了幾刻鐘的光景,那平時毫不起眼的茶水攤終於出現在眼中。郭破虜打 起了精神,連那馬兒也似乎跑的輕快起來。
「小二,來碗涼茶。」
郭破虜遠遠的對茶水攤中那忙碌的聲音高喊道。剛到茶棚前,郭破虜立馬跳 下。把馬拴在旁邊的木柱旁,撿了一張就近的桌子坐下。小二馬上上好涼茶,所 謂的「涼茶」就是一大鍋沸水撒了幾片茶葉再攤涼的茶水。
「你再順便給我的馬喂點草料」郭破虜對眼前的小二道。小二「得嘞」一聲 就牽著馬朝茶棚後面走去了。「真是愜意」在這個炎熱的中午喝著涼茶,郭破虜 一陣舒爽。在他細細品茶時,幾匹快馬夾雜這幾輛貨車卷著滾滾黃塵停在了茶棚 前。
幾個四十幾歲的男子走了下來,其中一個身材高瘦,像根竹竿。而他旁邊的 那個就像個胖矮冬瓜。兩個人走在一起,實在是引人注目。郭破虜隨意打量了他 們一番,就收回目光。那些人躍下馬背,撿了一張和郭破虜臨近的桌子坐了下來。
「真熱,從嵐州到襄陽來回跑,真是有點吃不消!」其中一個人屁股剛坐下 就忍不住埋怨道。
「行了,行了,都走了大半的路程,日落之前就能趕回嵐州。」
「做完這筆買賣,我們就可以稍微輕鬆一段時間了!」第三人開口道。
「現在襄陽人人自危,那蒙古人虎視眈眈。還好有郭大俠夫婦!」
「是啊,是啊」郭破虜見他們談到了襄陽,還提到了自己爹孃,立馬豎起耳 朵傾聽起來。
「現在兵荒馬亂的,我等做生意真是膽戰心驚!如果哪天襄陽被攻破,到時 蒙古人一路南下,家傳祖業可就毀在我輩手裡了!」
「哎,多說無益反而壞了心情,歇歇腳,就馬上啟程吧。」
郭破虜聽了一會,發現襄陽沒有戰事,一顆半懸的心落了下來。打消了立馬 掉頭,趕回襄陽的念頭。
「聽他們所說,襄陽還是安全的。現在還是不回去了,大不了出去個把月, 再立馬趕回家中」心中如此思量,「離此地半日光景有座城,這一路走來一個人 甚是無聊,就去嵐州見識一番」
他想好了就馬上起身,付了茶錢,駕馬朝嵐州走去。心有所向,就不如開始 那般漫無目的的隨行。終於在太陽半懸之前,郭破虜看到了一座和襄陽相當的城 池。「看來,這就是那些人口中的『嵐州』了」而城門口的大字也證實了他的臆 測。他下了馬,牽著韁繩順著人流透過守門士兵的檢查,走進了這些天來他第一 次見到的城池。
只是此地人臉上有著一絲凝重,郭破虜仔細一想,也就明白了七八分。襄陽 隨時有被攻破的危險,嵐州就是蒙古軍下一個目標。雖然沒有襄陽城人的膽戰心 驚,但有憂慮也是不足為奇的。
不知是否南朝的所有城池都是如此佈局。城門直對馳道,在城門旁,還橫臥 著一條青磚石街。他牽著馬筆直的朝前走去,各種小販的叫賣聲不絕於耳,此起 彼伏 .「新進綢緞,大家速來瞧瞧看看了」「新鮮的冰糖葫蘆,吃一口,口舌生 津」「一卦算命,教你驅兇避吉,否極泰來」都把自己誇得天上少有,地上無雙。
還有什么賣胭脂水粉,蔬果活魚,米食麵點的。
雖然這些在襄陽城也是經常見到的。但和家人出來都只是遠遠帶過一眼。這 些極其平常的東西,竟也讓郭破虜不時停下腳步,感到新奇。只是這些天來一個 人耳朵清淨慣了,突然一下子如此嘈雜,還真是有點煩悶。
經過摺扇攤時,想了想這幾天的酷熱,郭破虜還是停了下來買了一把。扇子 一搖,他自己本身就星眉俊目,衣著不凡,如此一來,打著扇子,騎著馬,還真 是有點翩翩佳公子的味道。惹得路邊經過的幾個女子不時掩面偷看,郭破虜臉一 紅,夾緊馬腹向前走去。
突然前面嘈雜聲更甚,許多人圍成一圈,堵住了半個街角,一群人臉紅脖子 粗的,不知在叫嚷什么。郭破虜被勾起了好奇心,把馬隨便一栓。費力的擠進人 群。被擠開的人臉上不悅,正想開口大罵,但看到郭破虜的一聲打扮,也就偃旗 息鼓了。
終於擠進了人群,耳中傳來一個男子的大喝聲。郭破虜定睛一看,只見一個 濃眉大漢手舞一把大刀,甩的呼呼作響,刀尖處一片白芒,好像潑水不進的樣子。
舞了一會,漢子雙腳併攏站立,雙手向上彎起,作佛號並至胸前,那把大刀 橫放在手肘上。
就在大家疑惑之時,那漢子又有所動作。雙手向上一推,大刀被高高拋起, 落下之時被高舉頭頂的雙手接住。接著一隻腳向外踢出,腳尖落地,另一隻腳微 微彎曲。左手不動,右手抓著刀把向右緩緩拉出。
只聽得大喝一聲,漢子整個人原地跳起,雙手抓刀向前狠狠斬去,正是一招 『力劈華山』。腳落地之時,劈至中途的刀被右手掄著原地繞了一圈,呼呼作響, 又是一招『橫掃千軍』。
白茫茫的刀光嚇得站在前排的人一陣驚叫。好在漢子周圍空地較廣,否則真 會傷到圍觀之人。許多人捂著胸口一陣後怕,但能看到如此精彩的表演,也是值 得。
接著漢子用刀耍了剁、刺、擋等把式,又行至角落處的木架旁,拿出劍、棍 等表演了一番,又惹得周圍一片叫好。
這時,木架旁一位女子拿著一面銅盤,站在中間無人處大聲道:「因家中變 故,我和大哥二人不得不遠投親戚。怎奈囊中羞澀,路過寶地,藉此上不得檯面 的把式掙些盤纏。望各位慷慨解囊,我兄妹二人不勝感激。」
說完拿著銅盤向靠前的人走去。有熱鬧可看唯恐在別人之後,但一看到出錢, 圍觀的人一個個都往後縮。走了半圈,女子手中銅盤還是分文未有。讓她和看到 這幕的兄長一陣低落。行至郭破虜面前,只聽得『鐺』的一聲。女子抬頭一看, 竟是一粒銀錠,讓她不由多看了郭破虜幾眼。口中「謝謝公子,謝謝公子」感謝 不停。
再說郭破虜,他算出生於武林世家。爹孃和外祖父更是中原一等一的高手。
眼前漢子華而不實的招式,當然入不得他的眼睛。但一來看熱鬧;二來聽到 女子口中的描述,動了幾分惻隱之心。所謂『江湖人救江湖急』,所以他毫不猶 豫拿出了銀錠,放入女子的銅盤之中。
想是郭破虜起了表率,一個藍衫青年站了出來,朝向大家道:「我不懂什么 俠義武德,但我知道江湖救急。雖然我囊中羞澀,但看了如此精彩的武功,我也 盡我的綿薄之力,希望這位姑娘不要嫌棄。」
說完拿出幾枚銅錢放入女子的銅盤中。女子又是一陣感謝。下面幾個人零零 星星放了幾個銅錢,但大部分人還是不為所動。眼見漢子不再表演下去,頓時覺 得無趣,一個個走開了。
女子和其兄長見周圍之人都陸續走開,也就收拾攤子離開了。想是去找過一 個地方繼續剛才之舉了。
郭破虜見沒有什么事,找回馬,邁起腳步朝前走去。其位置正是藍衫青年所 在。剛才藍衫青年的俠義之舉,引得郭破虜不由的多看了他幾眼,心中忍不住升 起交好之意。
「這位公子,在下姓郭,剛才見兄臺之舉,升起敬佩之心。不知能否賞在下 幾分薄面,共飲一杯呢?」郭破虜在藍衫青年前做了一個揖,開口道。
「原來是郭兄,在下姓胡。單名一個青字,剛才公子大氣魄,才讓在下實在 汗顏,實在不該出醜的,讓郭公子見笑了。」藍衫青年一臉不敢當,連連擺手。
「胡兄此言差矣,我等看的是俠義之心,不是錢財多少。就算億萬家財,不 肯拿出一釐,於剛才那兩人又有何用?而胡公子雖然錢輕但情誼深重,但卻實實 在在幫助了那兄妹二人,這二者一比。又孰優孰劣呢?」
「呃,可是幾枚銅錢實在是杯水車薪,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想不到郭 破虜能言巧辯,又理顯義彰。藍衫青年不知如何作答,只得搖頭唏噓。
兩人邊走邊聊,相談甚歡,大有相見恨晚之意。
這般時間下來,天色已經微黑,有些地方已經掌燈了。兩人穿過一條街,茶 館,酒樓一家挨著一家。看到酒樓,郭破虜的肚子有點不爭氣的叫了起來。
「這幾天風餐露宿,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晚上就好好犒勞自己一番」
「天色已晚,不如今晚小弟做東,請兄長飲上幾杯如何?我們邊喝邊聊。」
邊說邊邀胡青走了進去。
「原來郭兄也好杯中之物,如此甚好。在下平時也喜飲幾杯。不過今天可得 我請客。」胡青一邊答道,一邊跟著郭破虜走進了名為『悅來樓』的酒樓。
門口幾張桌子已經坐滿了人,只得挑了一張靠裡的桌子坐了下來。小二上好 茶水邊抹桌子就問「客官想要吃些什么?本店的菜在本地真是響噹噹,回頭客源 源不斷。」
「好了好了,就來紅燒獅子頭、清蒸鮭魚、芙蓉湯、爆燒牛肉、麻婆素豆腐, 再來壺好酒。對了,再來幾碟下酒小菜」郭破虜打斷了小二的誇誇其談,「再把 我門口的馬位些草料。」
「好嘞,你稍等片刻,菜馬上就好」
「等下,你這裡可以住店嗎?」
「當然可以,本酒樓一層是吃飯的,二樓就是客房,食宿全包了。」
「如此甚好,你去幫我留間空房,順便把我馬上的包裹拿上去」
「胡兄,你看看還有什么要點的嗎?」郭破虜打發了小二朝胡青問道。
「不用,夠了夠了,三四個人也吃不完呢,我們兩個人實在有點奢侈了。現 在前線吃緊,大宋軍士的糧食可不算多充裕,我們還是能省一點是一點吧」引得 郭破虜又是一陣敬佩。
等待間,一道略顯輕柔的聲音打破了兩人的交談「兩位兄臺有禮,在下見此 地只剩此處有座,不知能否和兄臺共用一桌?」
「當然可以,這位兄臺請坐,」胡青連忙起身相迎。
郭破虜一看,只見一位唇紅齒白儒生打扮的人走了過來,一頭長髮被一根藍 色綢帶在頭頂扎個小圓髻,其餘的和綢帶一起披至腦後,裡面身穿銀白內衫,外 面披著一件青色長衫,此人面若白玉、俊俏異常,手中搖著摺扇。郭破虜見周圍 真的只剩自己這桌有空位,也連忙請他坐下。
「這樣一位翩翩公子,不知要迷煞多少女子」郭破虜如此想到。只是他好像 從這位儒生身上聞到一股女子身上才有的香氣。
「此人風流倜儻,肯定有諸多女子投懷送抱。說不定身上沾上女子身上的胭 脂水粉,如此也說的過去」郭破虜在腦中解釋道那人坐下,向兩人一抱拳:「小 弟姓苗字共容,叨擾之處,還望兩位兄臺海涵。」
「苗兄言重了,我們巴不得有人和我們同飲共酌呢。」
「正是,苗兄就不要客氣了」
幾人談話間,又各自介紹了一番。小二已經陸續上菜了。
「要不我們邊吃邊等吧。」胡青提議道。
「好,就依胡兄之言。來,我替胡兄和共容兄滿上」郭破虜拿起酒壺把兩人 座前的酒杯滿上。順便替自己斟滿。
「相逢即是有緣,我在此敬兩位一杯。」郭破虜舉起酒杯朝二人道。
「郭兄客氣了,那小弟就借花獻佛,也敬兩位一杯。」苗共容回應道。
「好,那就幹了。」
三人頭一仰,整杯酒就下肚了。
「來來,下箸,」郭破虜夾了一塊豆腐放進口中,「恩,滑嫩爽口,吃進嘴 中還有微微彈力,不錯不錯。」
三人不多時便把桌上的菜餚嚐了個遍。鮭魚香氣撲鼻,魚肉細膩、牛肉切成 大塊,嚼勁十足、芙蓉湯清香淡雅,入口微甜。不知是好幾天沒吃過如此豐盛的 飯菜,還是真的飢腸轆轆,即使是嘗過黃蓉廚藝的郭破虜也讚不絕口。自然在郭 破虜心中,黃蓉遠勝於後者。郭破虜最喜歡吃黃蓉做的『叫花雞』和『醉田雞』。
「當初娘就是這兩樣讓貪食的洪師公收爹為徒,學的降龍十八掌的」郭破虜 稱奇想到。
只是想起黃蓉做的菜,眼前美食味道不覺淡了幾分,郭破虜停下竹筷發出一 聲輕嘆。
「郭兄怎么了?」胡青不解的問,剛才他明明興致高漲,現在卻有點意興闌 珊。旁邊苗共容也盯著郭破虜,一臉好奇。
「讓兩位見笑了,只是想起家母做的菜,感覺眼前的菜難以下嚥罷了。只是 因我一人,壞了兩位的興致,我自罰一杯。」不等兩人說話,倒滿整杯酒一口悶 了。
「哦,在下就有點好奇了!郭兄之母難道有什么好手藝,竟能勝過本酒樓的 掌廚。我聽聞,他以前可是知府大人的專廚啊。」胡青一臉不信。
「算了,既然胡兄不信,講了也是浪費口水!」語氣中不覺帶了幾分慍怒。
「哎,胡兄不信。我可沒說,令母的拿手菜是什么?」苗姓之人卻好奇問。
「『叫花雞』和『醉田雞』,吃上一口,保證讓你永不能忘!」郭破虜差點 拍胸脯保證道。
苗共容一臉誠摯道:「那郭兄可有口福了。」
「家母不止入得廚房,還上的廳堂,在我心中是個完美無缺的女人」郭破虜 越說越激動,對苗共容也是好感倍增。
「郭兄這么大,沒想到還如此依戀自己的孃親,哈哈。」苗共容似笑非笑。
「可惜……她……」不知想到了什么,郭破虜興奮的表情又低沉了下去,只 是一個人不停得灌著酒。
「郭兄不可如此酗酒,對身體有害無益。」苗共容伸手按住郭破虜又端起酒 杯的手。
「就是就是,我們還是不要想那些煩心的事了。今天只是喝酒,就算有愁, 也要借酒把它消了。」胡青見剛才兩人自顧相談,把他晾在一旁,心中不是滋味。
「說起來,我不該懷疑郭兄的話的。我該罰。」卻是要藉此打消郭破虜先前 那絲不快。
「胡兄嚴重了,剛才我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緒,我也有不對的地方。」
「這樣就對了,來還是喝酒。」苗共容在中間道。
三人又重新邊飲邊食,苗共容借不勝酒力之言,只喝了兩三杯,一壺酒大部 分被胡青和郭破虜喝下。兩人已是臉色微紅,略有醉意。
「不知兩位兄臺是否吃飽喝足了,要不再添幾樣菜?」
「桌上都還沒吃完,郭兄就不必再點了。再說我們已經吃好了」胡青咬著舌 頭道。
郭破虜見此,也不繼續點菜了。只是大叫一聲「小二,結賬。」
小二應聲走來,「幾位客官已經用好了嗎?」得到肯定的答覆後,報出了酒 菜飯錢,「一壺上好花雕,五個菜,再加零零散散的,就算二兩銀子吧。」小二 一幅大方的模樣。
郭破虜聞言只是說了聲好,就伸手往腰間掏錢。卻見苗共容按住了他,郭破 虜一臉不解。
「這頓飯還是我請。要不是郭兄和胡兄肯讓我共桌,我現在可能還餓著呢。」
說的一臉堅決。
「這不行,哪能讓共容兄破費。」郭破虜連連搖頭。還是要往腰間掏錢。
「看來郭兄是看不起鄙人了,那在下就告辭了。」
「郭兄,苗兄都如此說了,你就不要爭了。」胡青見苗共容臉色不悅,朝郭 破虜說道。
「那好吧,倒教苗兄破費了。」郭破虜見此,也就不再堅持。
「正該如此,來拿去吧。」苗共容嘴角翹起弧度道,呼喊了店小二,付清了 飯錢。
「現在為時尚早,要不兩位和我一起去賞下夜景,如何?」胡青朝二人提議 道。
「也好,現在根本沒有睡意。」郭破虜一想也就答應了。
「王兄,你怎么樣。」見說服了其中一人,胡青轉過頭朝苗共容說道。
「既然兩位這么有興致,那在下恭敬不如從命了。」
「那就走吧。」見兩人都同意了,胡青立馬起身向門口走去。郭破虜和苗共 容見狀,也跟了上去。
三人出了酒樓門口,外面已經全黑了。三人無法,只得託小二找了燈籠。點 起燭火,蓋起紙罩,就出去了。街道上,已不見白天的熙熙攘攘和喧囂,只有幾 個人偶爾在他們身邊走過。一些較大的商鋪還掛著燈籠,否則,就他們手中的燈 籠也照不見多大的地方。
三人漫無目的走了一程。
「胡兄,你是嵐州本城人,此地有什么好去處嗎?」郭破虜停下腳步問道。
「賭坊怎么樣?裡面骰子,牌九應有盡有。」
「烏煙瘴氣之所,不去不去。」郭破虜把頭搖地撥浪鼓一樣「晚上就算有什 么好景緻也看不見」胡青一臉沉吟之色,「要不我們去聽曲吧,順便舒緩一下酒 後的脾胃。」說完,一臉希冀的看著二人。
「好,這個不錯,那你帶路吧。」郭破虜有點急切了,而反觀苗共容則是一 副無所謂的樣子。
「那你們跟上。」
胡青帶著兩人輕車熟路的拐了幾個街角,在一棟門前通亮的樓對面停下了腳 步。兩人一看,上面寫著『鳳春閣』,苗共容眉頭微微一皺,眼裡閃過一絲厭惡。
郭破虜仔細打量了一番:對面門口站著幾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看不清面容的 女子嘻嘻哈哈。看見有男子走過,便彷彿自來熟一般上去便是拉手或扯衣服。口 中不停得說些『這位爺,進來坐坐,喝杯酒,解解乏』『哎呀,許員外,你可是 好久沒來了,是不是有了別的相好,不理奴家了』『李公子,幾天不見,想死我 了』之類的話語。被拉扯的男子有的喝罵一聲,便拂袖而去,這些女子也不以為 意;有的則摟著拉扯女子朝裡走去,一副眉開眼笑的樣子。
「這不會……不會是………」郭破虜一臉震驚問道。
看到胡青肯定的神情,頓時拔腿就要離開。
「胡兄,你讓我說你什么好,你怎么會來此風塵之地!」郭破虜一臉不可思 議。
「郭兄,我從來沒有做那種傷風敗俗之事」看著郭破虜的表情,胡青急忙辯 解「古有柳下惠坐懷不亂,雖然我不能自詡為正人君子。但我懂的潔身自好。我 每次來都只是喝酒、聽曲,絕沒有你想的那般不堪,沒想到在你眼中,我竟是如 此低俗。罷了罷了,是我高攀郭兄了,就此告辭。」滿臉痛心疾首,好像受了極 大的冤枉。
「是啊,我看他行俠助人,慷慨解囊,一番話更是正氣浩然。胡兄絕不是這 樣的人,都是我先入為主,錯怪他了」郭破虜一臉後悔。
「不好意思,胡兄,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望你見諒。」郭破虜誠懇 向胡青道。
「也怪我先前沒有和兩位細說,導致了相互之間的誤解。」
「算了,那我們回去吧。」剛才一直沉默的苗共容對郭破虜說。
「就是,就是。此地不可久留。」
「郭兄難道如此看不起風塵女子嗎?」胡青問。
「難道不是嗎?本可安穩過日子,為什么要投身風塵呢!」郭破虜理所當然 道 .同時想到「這種女子非淫即蕩,決不可沾染分毫」
「個別女子確實水性楊花。但郭兄認為另外那些人是天生下來就是妓女嗎?
難道她們會如此作踐自己,喜歡被男人玩弄嗎?有些是被家人抵債賣掉的;
有些是家人或自己性命遭脅迫的;有些是生活所迫,不得不為了苟活的。只 能怪上天沒給她們安排大富之家,如果有富貴家境,她們會淪為妓女嗎?就算妓 女如此可恥,可是她們是用自己的身體養活自己,這比那些殺人越貨的強盜,比 那些受賄、剝削別人的貪官更讓人可敬。「一番話說得郭破虜張大了嘴,這番話 說的他一直以來的某些信念產生了動搖。雖然感覺其中有什么不對,但不知該如 何反駁。而苗共容還是一臉平靜,不知作何感想。
「何況你以為所有青樓中的女子都是出賣身體的嗎?有些女子琴棋書畫樣樣 精通,她們因為些許原因身在青樓。但從不出賣自己的身體,如果被逼接客,她 們不惜以死來儲存清白之身。這種才藝雙馨的剛烈女子在郭兄眼中又如何?」胡 青又給郭破虜下了一劑猛藥。郭破虜腦子迷迷糊糊,被胡青一番話徹底震住了。
怔在原地,但神色較之前已是大有緩和。
胡青接著說:「不知郭兄還去不去這等在你眼中的汙濁之地,進去喝喝酒, 欣賞舞曲?」
郭破虜被他說得一陣意動,但還是有點遲疑。
「郭兄還是怕父母責罵,而不敢進去呢?」
不知是酒氣上湧、壯了人膽,還是被胡青揭開了什么痛處。郭破虜直接抬起 腳就朝『鳳春閣』走去,剩下一臉驚愕的苗共容和得意的胡青。
「苗兄,我們也走吧。難道你也懼怕家中父母嗎?」胡青說完就朝前走去。
苗共容閃過一絲怒氣,咬了咬牙還是跟上了兩人的步伐。
剛到門口,那幾個女子就上來拉扯個不停。三個人左閃右避,好不容易躲過 了侵擾,從大廳裡就傳來一陣淫聲浪語。
進了門,裡面是一個寬敞的大廳,靠中有座木質平臺。大廳周圍豎立著六根 巨大的柱子,掛著豔麗的長條布幔。大廳每根柱子旁,都有一扇木梯彎折而上, 通向二樓。上面不時走過幾對衣衫不整的男女,互相摟抱著進入二樓的房間。大 廳裡放了幾張大桌子,一些書生、富商之類的人坐在上面。左摟右抱,懷中女子 忸怩作態,不時調笑逗弄一番,或是說些葷話段子。看的郭破虜一陣惡寒。
一個年紀稍大的醜態女人扭著水桶腰走了過來,右手絲巾一抖說道:「幾位 公子面生的很,想必是第一次來,我給幾位介紹本閣最有姿色的女子,保證各位 呀,物有所值。」說著朝兩邊呼喊道,「小麗、小曼你們幾個先招待幾位公子。」
郭破虜一看,急忙擺手:「我們只是進來喝杯酒,賞賞舞樂而已,不需要姑 娘。」
老鴇臉色一怔,但還是招呼他們坐下,只是語氣已沒有先前那般熱情。離開 時嘴裡還不停的嘟噥:「哪個男人來這裡不是尋歡作樂的,這幾個木頭樁子,不 要姑娘,只是喝酒,腦子有病!」
胡青突然捂著肚子,嘴裡『哎呦』個不停,對著兩人歉意道:「想是剛才吃 壞了肚子,我得去茅房一趟,兩位兄臺先坐一下。」站起來,穿過人群,不見了 蹤影。留下郭破虜和苗共容面面相覷。
苗共容起身想走,但被郭破虜一把拉住。
「既來之則安之,此地也不是什么洪荒猛獸,怎的讓苗兄如此害怕?」
「郭兄倒是心靜如水!」
「我知道此地為藏汙納垢之所,北朝名家有言『蓮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 不妖』,我們既已到此,也就安心待下,只要心中除去慾念,何地不是清淨安寧 之所?」
「郭兄言之有理,倒是不才著相了。」苗共容眼珠一轉,坐了回來。
兩人只好叫了幾樣小菜和一壺酒,邊飲邊酌等待胡青回來。一陣舞樂聲想起, 那木質高臺上依次走上七八名身穿輕紗的女子,撩人起舞。這舞自然比平常之舞 不堪,舞姿盡是挑逗和下流的動作。看的郭破虜面紅耳赤。
「唉,這種舞實在是有傷大雅,非禮勿視,來我們喝酒。」苗共容拉了拉郭 破虜的衣袖。
旁邊那桌之人卻是看的入迷,不時誇好。一位中年男子說道:「舞確實不錯, 可是跳舞之人姿色並非出眾,否則更加精彩。」
「那是那是,李兄閱女無數,此等女子自然入不得李兄的法眼。」同桌人奉 承道。竟好像小有名氣的樣子。
「哪裡哪裡,只是大家抬愛罷了。」姓李之人滿口謙讓,但臉上的得意神情 卻怎么也掩蓋不了。
此人毫不知恥的和眾人談論起自己的淫行:「我那時上過的那個良家,那滋 味,那身段……嘖嘖,下身緊窄不說,裡面還會咬人呢。」
說的同桌之人一陣淫笑,幾個妓女假罵道「要死了,講這么羞人的東西」臉 上卻一臉笑意。
「可惜,我玩過這么多女子,竟沒有遇上一個書上所說的『名器』。」李姓 之人不停搖頭,一臉惋惜之意。
「李兄,到底什么是" 名器" ,可否與我等細說一番。」周圍人一臉好奇。
「只是在下早年無意間看見一本《春闈要論》,所有有此一說。」
看見周圍之人一陣急切,吊足了胃口,才臉上有光說道:「『名器』就是女 子的陰穴異於常人,但交合會使男子快感遠勝普通女子陰穴。自然男子射精也是 極為快速。『名器』無一不得天獨厚,真可謂是百年難得一遇啊!」
「那到底有哪些『名器』呢?」周圍人迫不及待追問道。
「白虎穴,天生無毛,聽說此種女子性慾極強,非一般男子所能消受,可能 榨的你精盡人亡;饅頭穴,陰唇飽滿隆起,粉嫩誘人;還有水簾穴、龍珠穴。最 奇特的還是傳聞中的『九曲回春,天下至尊』寶穴。那書上說商的妲己和前朝的 楊貴妃都是此種妙穴。但真假,就不得而知了」李姓之人頓了頓接著說道「『九 曲回春』寶穴,聽說此種寶穴的陰穴口到鳳宮並沒有多長,但陰穴內曲折連綿異 常,呈『之』字形,所以有九曲之說,插入此穴一次,就相當於插入普通女子陰 穴好幾次,何況裡面緊窄、滑膩異常。普通或者陽根短小男子插入幾次既射,所 以說此種寶穴的女子很難得享受床第之樂,也不知該為她們感到高興還是悲哀。
天賦異稟者,如果能透過九曲,便會直接進入女子的鳳宮。鳳宮口被異物插 入,敏感異常。會不斷收縮、擠壓,就好像一張小嘴緊緊箍著陽根,不停吮吸。
而鳳宮被堵住,女子陰精和淫液便宣洩不出。陽根如插在滑膩的水袋中,會 有悶悶的水聲在女子體內響起,端是奇妙無比。只是透過九曲到達鳳宮,就如同 從死回生一般。有豁然開朗之感,彷彿進入了另一片天地;也好像萬物經歷了酷 冬到達暖春,春風拂面,蘊含勃勃生機,如同自然之道,所以稱作回春。九曲回 春便由此而來,此種交合,實在是人生至高享受。「李姓之人一口氣說了一大堆, 一臉神往之色。
「不曾想,女子陰穴竟有如此妙聞,大飽耳福,大飽耳福啊!」同桌之人聽 聞奇人異事般嘖嘖稱奇。
「沒想到,此人打扮的端莊行正,沒想到竟是衣冠禽獸。如此毫無廉恥」郭 破虜心中暗罵回頭一看苗共容,發現他也看著自己。不知是酒意上湧,還是聽到 了這般無恥的言語。兩人臉上血紅一片,都從對方眼中那抹不齒,竟同時相視一 笑,兩者好感又加一分。
郭破虜又灌了幾杯酒,還不見胡青回來。頓時有點急躁,站起身就想去找他。
苗共容一看他喝得多了,腳步不穩,也跟著他的後面。郭破虜也不知胡青身 在何處,只是迷迷糊糊朝人聲處走去。左右搖晃不時撞到人,惹來一陣陣怒罵聲, 苗共容在後面一臉賠笑,口中不停回頭對人說「不好意思」。
忽然感覺撞到一個人,苗共容回頭一看,原來是郭破虜,不知何故,他竟停 下了腳步,站在原地發怔。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發現他竟是盯著一個女子。
郭破虜著了魔一動不動,眼中閃過柔情、痛苦、無奈和隱藏眼底的慾望。苗 共容臉上閃過若有所思,問道:「難道是郭兄認識之人?」看到郭破虜搖頭,又 問:「還是郭兄認識之人和此人有幾分相似?」郭破虜既不搖頭也不點頭,好像 默認了一般。
郭破虜剛開始看到那個女子並沒有在意,只是那女子對著別人側臉一笑的時 候,剛好被他無意看見。那一笑好像有種似曾相識的味道,讓他恍惚、迷戀。這 樣笑的側臉就好像那個女人對自己笑的情景一樣。再仔細打量那個女子,感覺卻 是越來越像。最後腦海中那張臉孔和看到女子的面孔重疊在一起,再不分彼此。
郭破虜看到隱藏在心底的人就在眼前,失了魂般向那個女子走去。
老鴇正和一個在眾多妓女中姿色上乘的『小鳳』說話,感覺一個男子走到了 眼前。抬頭一看,竟是之前說只要喝喝酒的男子。嘴角升起一絲鄙夷「剛才說的 好聽,現在還不是忍不住了!我說天底下哪隻貓兒不沾腥呢?」但嘴上不敢吐露 出來。還是用以往的口氣招呼道:「這位公子,有什么事嗎?」
「蓉兒,是你嗎?」郭破虜混著酒意對著老鴇身邊的女子說。
「是,她就是蓉兒,沒想到公子知道。」老鴇一看此時郭破虜的形態。把他 認定為一個失意之人,而眼前的人明顯把小鳳當成了他口中的蓉兒。想來蓉兒就 是他心上人了,但老鴇也不點破,巴不得又完成一筆生意。
聽到眼前女子真是叫蓉兒,郭破虜興致更加高漲。一臉情深,眼中滿含柔意, 抓住『蓉兒』的手,像是怕驚嚇了她一般,輕緩說道:「蓉兒,我真的找到你了,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知道我想你想的有多苦嗎?我每晚想的都是你,你的一 顰一笑、音容笑貌已經深深印在我的腦中。你溫柔的樣子、你生氣的樣子,你笑 的、愁的、皺眉的樣子都是那么吸引人。每次你皺眉,我也難過;你笑,我就高 興。這一切,你知道嗎?是的,你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你還是會裝作不知道。
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但現在我又遇上了你,我再也不會放開你了,來跟我 走。「
『蓉兒』被眼前男子驚呆了,她想不出一個素昧平生的人會對他傾吐這么多 心意。她知道眼前男子把她當成了另外一個人,但那又如何呢?想起自己現在一 成不變的日子。每天在這裡要應付那些虛偽的男人,還要強顏歡笑。那些人把她 當做一件玩物。玩弄她的肉體之後,比任何人都無情。眼前男人那種情深不是裝 出來的,她那絲還尚存的善良被觸動了出來。這個男人在她眼中比此地別的男人 好上一萬倍了。
『蓉兒』眼眶泛紅,輕「嗯」了一聲,收起了那種對別人故作媚態的神情, 她不想在此無情之處還玷汙了難得的真情。於是端正面容跟著眼前男子上樓。她 不再輕佻摟抱、淫聲浮笑,就如一個新婚妻子一般被丈夫拉入洞房。臉上竟然升 起一絲紅暈,自然不造作。
郭破虜拉著『蓉兒』上樓,沒想到手拉著的女子沒有反抗,而是一臉嬌羞的 跟著自己。臉上柔情更盛。兩人就彷彿旁邊再也無人,新婚夫婦般一臉幸福的走 著。郭破虜沉醉在自己的夢中,而『蓉兒』也沉醉於自己的夢中。兩個夢中人異 路同夢。
進了房間,郭破虜開始仔細端詳著那朝思暮想之人。只看得『黃蓉』臉頰緋 紅,他蘊含著虔誠、幸福感嘆道:「蓉兒,你真美。今晚你是我的妻子,我會好 好疼愛你的。」說完輕輕低下頭,吻住女子的唇,一雙手替她寬衣解帶。
『蓉兒』沒有以往那種主動的勾引放浪,即使她歷盡風塵,身子接納了自己 也數不清的男子。但現在就好像如女子的初夜般,羞答答的等待丈夫的寵愛。連 她自己都難以置信,自己那顆破碎不堪的心一陣忐忑、期待、害怕。
她以前也如平常女子那般,想好好找個夫家,不論貧賤,過著男耕女織,相 夫教子,兒孫繞膝的平穩生活。但世事弄人竟讓她竟淪為風塵女子。她以為自己 對男子再也升不起任何好感,以前逢場作戲,雖然臉上在笑,但心早已麻木。現 在讓她已死的心好像又活了過來,在微微顫動著。
郭破虜解開了『黃蓉』的腰帶,一襲輕紗脫落在地,露出了裡面的肚兜。被 肚兜包裹的雪白胸部也露出一截,郭破虜一隻手擠壓著乳房,另一隻手顫巍巍的 往『黃蓉』的胯下伸去。
「砰」的一聲,房門被人踢開。郭破虜的手被人拽起。醉眼朦朧一看,原來 是苗共容。
「你幹什么?」郭破虜惱怒道。
「我真替你感到可惜,你明知道她不是你心中的那個人,你為什么還沉浸於 自己的夢中不願醒來。」苗共容大聲道。
「是的,我知道。就是現實中我得不到她,所以我才要在夢中一嘗夙願。你 為什么要生生的把我喚醒」郭破虜怒吼,一把甩開他的手。
他心底深處知道眼前之人不是他的孃親。但只是不想去相信這個事實。他寧 願趁現在醉著的時候和『她』在一起。他知道,醒來後,兩人只會是母子,再也 到不了這種關係。何況『蓉兒』這個名字都不屬於他,只屬於她的丈夫——他想 恨卻不能恨的人,那個叫郭靖身為他爹的人。所以他打定主意晚上要她,把她變 成自己的女人。「就讓自己醉一回吧」他暗暗對自己說。
「這個人不是她,只是你自己心中的一個替身罷了。就算你要了她,她也不 是『她』,不是你心中的蓉兒。一切只是你自己的自欺欺人、一廂情願。」
「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一廂情願」
「要了她,她也不是蓉兒」這幾句話就像魔咒般在郭破虜腦中響個不停。
他像灘爛泥坐在地上,身子靠在花床上。嘴裡只是不停得唸叨:「她不是蓉 兒,是我自欺欺人,是我一廂情願……」
「如果你還想要她的話,我不會再阻攔你,但願你清醒的時候不會後悔。你 身下壓著女子,腦中卻想著她人。看來你不是愛她,只是為了滿足你自己的肉慾 罷了。這不是愛,是褻瀆。」
苗共容走至門口,又回頭說:「只是不知如果被你口中的『她』知曉,是憤 怒、傷心還是失望呢?」說完便要掩門而去。
「苗兄,等一下」郭破虜叫住了即將走出房門的苗共容,「來扶我一把,我 和你一起走。」
「你果然沒讓我失望,走吧。」苗共容一臉如釋重負的道。
「這位姑娘,對不起。我把你當成了另外一個人,失禮之處還勿見怪。」郭 破虜對還在床上,衣衫不整的女子道。
床上女子一臉複雜神情,有解脫,感謝和失落。
「說起來還要感謝公子,沒有嫌棄我是風塵女子。我以前只是如同行屍走肉, 是公子讓我看到了人間尚有真情,現在我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女子展顏一笑, 自然的沒有奉承,確實蠻有姿色。
「姑娘放心,隔段時間我必然會贖你出去,只是你還要委屈自己一段時間了。
到時再替你尋戶人家,好好過日子。「
「多謝公子義舉,只要公子能救小女子出火海,小女子感激不盡。有了一絲 希望不是就有可能會成為現實嗎?你和你的蓉兒姑娘也是如此。何況在風塵中呆 了這么久,多呆幾月又如何。」
「嗯,有了希望就可能成為現實。在下告退。」一絲驚人的神采浮現在眼中, 和剛才的他判若兩人。
苗共容扶著郭破虜,兩人也沒了去尋胡青的興致,來到樓下,付了一兩銀錠 當做酒菜錢。回到『悅來樓』,郭破虜醉醺的躺在床上,口中不停得喊著『蓉兒』。
酒氣上湧,『嘔』的一聲吐了出來。苗共容笑著搖搖頭替他清理汙物,蓋好 被子,退了出去。
不消片刻郭破虜的微鼾聲響起。他嘴角翹起弧度,想必做了一個極美的夢。
(是不是蠻久沒吃肉了,有個想法,想續寫真愛無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