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ble=98][tr][td=2,1][font=楷體_GB2312]女人,都是乾淨的[/font][/td][/tr][tr][td=2,1][table=98][tr][td][table][tr][td][font=楷體_GB2312][color=royalblue][/font][/td][/tr][/table][font=楷體_GB2312][color=royalblue][/font][font=楷體_GB2312][color=royalblue][/font][font=楷體_GB2312][color=royalblue][/font][font=楷體_GB2312][color=royalblue][/font][font=楷體_GB2312][color=royalblue][/font][size=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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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nt=楷體_GB2312](一)[/font]
[font=楷體_GB2312] 前言[/font]
[font=楷體_GB2312] 首先我得承認我是一個骯髒的男人,這個骯髒是指在性方面,是指在當前的道德觀念允許的範疇之外的骯髒,因為我畢竟去過那些地方,找過那種女人。所以從來沒有去過那個地方沒有找過那種女人的男人,還有一輩子只打算和一個男人上床的女人們都可以詛咒我,去責罵正是因為有了我們這種男人,才會有她們那種女人。[/font]
[font=楷體_GB2312] 即使我笑貧不笑娼,我也同意完全金錢的性關係是骯髒的。
可我同時要提醒各位,這種所謂骯髒的性關係,遠不是我在生活中所見的性關係中最骯髒的,因為還有一些別的型別的性關係之骯髒程度,根本就不是我在故事中提到的可以比擬。[/font]
[font=楷體_GB2312] 這是我自誕生以來二十九個春秋的生命中,將近一年的感情經歷,我之所以寫出來,是因為我要寫,並沒有任何特別意義,對任何人都沒有任何的幫助,這只是一個故事而已。以往我對性的描寫,都是乾淨和聖潔的,我在這裡也將盡力如此,不過我想會困難一點。[/font]
[font=楷體_GB2312] 九七年十一月十六日[/font]
[font=楷體_GB2312] 認識她是偶然到不能再偶然的,其實在如今我生活的城市裡,隨便一個走過我身邊的女人突然跟我說一句:“我是做小姐的”,我絕對不會流露任何的驚訝。假若不是這樣,一些別的城市就不會重新出現諸如“大姐”、“姑娘”或者“師傅”這樣的稱謂。[/font]
[font=楷體_GB2312] 愛恩斯坦並不預測第三次世界大戰人類所使用的武器,卻斷言大戰後人類的武器一定是石頭;古龍反覆地提醒我們自古以來男人最初的職業是殺手,女人最初的職業是妓女;我身邊的一位處女朋友在眾人面前大談色情行業應該走向地面,“小姐”們每年都應該由政府的醫院進行體檢,這樣可以減少許多不良的影響,她並不認為一些“業餘”的小姐比職業的小姐乾淨多少,她只認為會更加骯髒(指身體)。所以如果你說你能把所有的骯髒都排斥在外,我不反對什么;你不同意“只要是存在的,就是合理的”這句話,我也沉默;但如果你承認自己是一個性功能健全而成熟的人,是一個很久沒有女人的男人或者長時間得不到男人的女人,獨自躺在床上撫摸著自己的身體,卻不想找一個人做愛的時候,我會取笑你。
我不是這樣的男人,所以我認識了她。[/font]
[font=楷體_GB2312] 這一天我在原來的小鋪頭裡打著電腦,雖然新公司已經成立,但是搬遷還是在比較遙遠的計劃中。鋪頭的生意一直不好,漸漸的我並不象當初那般勤快,總幻想著新公司能帶來新的發展,人就不自覺地懶散了下來。[/font]
[font=楷體_GB2312] 然後我三個朋友到來,他們都是電腦愛好者,雖然從事不同的職業,但電腦讓我們找到了共同的話題,我們經常聚在一起討論,交情很好。
幾個人坐下喝了會茶,天南地北亂聊一陣,天就近暮了。於是開始商量晚上的節目,三個男人中,有兩個已經結婚,另一個有很親密的女友,突然同時想起幾天前他們同去的一間卡拉OK,齊聲稱頌那裡的音響女人皆一流,之後就將目光停在我身上。
那時我與女友分手近一年,對這種場合沒有太多的陌生,因為我歌唱得好,拳也猜得不賴,至於酒量,他們三個還沒有一個可以跟我比。小姐對我來說也不是恐龍,我記得我失戀之際就給朋友拉了出去找了個女人陪,還差點愛上那個女人。有人說過一句話:“男人這些東西是不需要別人來教的”,用在我身上,合適。[/font]
[font=楷體_GB2312] 但我並沒有就要去,因為正處於公司交接的時期,我的心情有點亂,人也累,錢又不多,對這些花錢加上耗精力的活動我沒有太大的渴求,想想自己又不是沒有碰過女人,又不是性飢渴,何必呢。他們就開始說服我:“你看我,都打了電話給老婆說今晚不回去睡了。”“哎呀,正是因為工作累才應該出去輕鬆一下嘛。”最致命的就是那一句:“你想想,現在你又沒有女朋友,誰會管你,以前你和女友在一起的時候你要去我都不會喊你去。”想想也是,社會進步了,人的觀念也變化,漸漸地懂得壓抑不如開放,知道用“見怪不怪”的心理來消滅“怪”這樣東西,人家電影都在放《風月俏佳人》,我還感動到哭了,自己又不是什么新鮮蘿蔔皮,要保什么童貞,人家結了婚的有老婆的沒結婚的有女友的不也照樣?反正去輕鬆一下又如何,也沒人強迫你要上床,玩玩而已,就放下一些道德貞節枷鎖,跟著他們動身。[/font]
[font=楷體_GB2312] 這叫“紅玫瑰”的卡拉OK坐落在很遠的河對岸,附近有林立的生活小區,盡是外來人的聚居處。卡拉OK還不錯,裝修挺好,房間也寬敞,我朋友的熟人不少,看來是常客了,坐下不久就有一個“媽咪”進來敬茶,問我們需要多少姑娘,什么型別的,十分熱情。過了一陣子小姐們就來了,她在最後,斜依在門邊,用比我們看她的目光還認真的眼神觀察我們,她穿得很樸實,一件鏤花短袖加一條深藍短褲,化過妝。她從一開始就是帶著敵意的,彎彎的、微微向上眯著的眼睛有一種冷漠,臉上沒有任何職業化的笑容,她根本就不象一個小姐,根本就不象是屬於這裡的人。後來我回想起來也許這才是她最高明的地方,有人說過:“男人們都希望那些深閨的小姐象個蕩婦,而青樓的女人最好一副淑女的模樣。”然後有個朋友就指著她,對我大笑著:“這是專門為你挑的,知道你不喜歡高大,就專門找了個小巧玲瓏的給你,還算知你心吧?”我沒有意見,其實我不會有什么意見,女人嘛,樣子順眼就行,最好能陪你唱唱歌、猜猜拳,活潑一點,來這裡本就是玩的,幹嗎太多要求,不滿意我也不會少給錢,省得自己心情不好。[/font]
[font=楷體_GB2312] 於是各自入坐,摟的摟,抱的抱,就她一個人揹著我,遠遠的,自顧自一古腦在點歌,放我在那透明著。我有點來火,這是什么職業態度?做這一行就要守這一行的規矩,這年頭誰賺錢容易了?我們賣個硬碟賺那么十來塊錢還不是跑個死去活來?你在這坐兩三個小時我們就要賣十來二十個硬碟了。不過我脾氣好,還跟她搭話,她有一句沒一句地回,然後就開始自己唱歌。
朋友也看出一絲異樣,悄悄問我一句:“不好就換一件。”誰知她耳朵在這時靈光了,回頭就撇嘴:“我還不稀罕呢。”就有起身的意思,我卻莫名地沒了火,反而拿起麥克風和她一起唱了起來。其實這個情節到現在我還記憶如新,還是不懂為什么我沒站起來罵她沒站起來走,之後我跟她一起回味的時候也都弄不清,也許這就是一些所謂亂碰亂撞的緣分吧。[/font]
[font=楷體_GB2312] 我很隨遇而安,心想到了這個時候,沒什么必要找些事情生氣,反正人都是慢慢相熟的,於是我開始喊她猜拳。她不會,我就教她,複雜的我不敢教,教她一些最簡單的。那是一種叫“青蛙青蛙跳”的拳,大家伸出五個指頭,我叫拳的時候會有一個指頭翹起來,她也要同時翹一個,如果她翹的那個指頭和我翹的一樣,她就輸了。
這個青蛙幫了我們很多,她本不怎么喝酒,卻因為覺得有趣喝了不少,我們這一對也從原來寂靜無聲轉變到熱鬧非凡。然後我開始唱歌,全部人都安靜了下來,我唱歌的時候周圍一般都是安靜的,這個自信我一直都有,那是BEYOND的《海闊天空》,她也靜靜看著我,微暗的燈光中她的眼睛彷彿大了一些,還有一點朦朧的醉意,我想這個時候我在她眼裡是美麗的。
之後大家鼓掌,她坐得離我近了一點,房間裡別的人都早已摟作一團,只有我跟她還相敬如賓。[/font]
[font=楷體_GB2312] 她開始專門找些歌來給我唱,自己也唱自己擅長的歌,她的歌也唱得沒說的,周冰倩那首《真的好想你》我簡直好象是直到這一天才聽見原唱。我的朋友們都不怎么唱歌,房間裡就我們倆的聲音,她唱著唱著身子慢慢地依到我肩上,我很自然地摟住她,那光景我回了一下頭,朋友都色迷迷而且詭秘地對著我笑,我卻有另外的飄然,她的肩膀小小的、軟軟的,靠得我好舒服。[/font]
[font=楷體_GB2312] 時間過得很快,一下就將近十二點,她回頭輕輕問我要不要去她家,我猶豫了一下,因為那時很流行借色搶劫的案例,其實我心裡是願意的。剛好與她同居的女伴正在我一個朋友的懷抱裡,我看了朋友一眼,一拍即合,四個人很快融進了夜色。她們走在前面,我和朋友落後了幾步,我看著她熟絡地和看門的保安打招呼,保安也見怪不怪地目送我們走進小區。我深深呼吸著帶著江風的空氣,心裡有點忐忑,這雖然不是第一次,但畢竟我從未試過這樣堂而皇之地走進一個認識還不到三個小時的女人家裡。我沒有去想這樣做對不對,因為這根本就是錯的,我也沒有想這事情是乾淨還是骯髒,因為這根本就是骯髒的,我當時只是想,她是一個討我喜歡的女人,我並沒有勉強自己。[/font]
[font=楷體_GB2312] 四樓的套間裡一片漆黑,她沒有亮燈,把我朋友和她女伴推到一個房間裡,然後拉著我走入另一片黑暗。
她熟練地幫我脫著衣服,一邊跟我靜靜聊天,我從那個時候知道她一部分的身世,她說得很苦,其實在這個時候有哪一個這樣的女人說得不苦?我聽過更苦的,我並不怎么相信,不過我還是投入去聽了,為什么不呢?既然是逢場作戲,又何必在那短短的幾十分鐘裡置身事外?
我們終於赤裸,她緩緩幫我戴上避孕套,我輕輕撫著她的臉,她的臉圓圓的,面板很光滑,其實她身上每一寸的面板都很光滑,保養得很好。她把頭髮鬆開,我用我的嘴順著她的耳根、脖子、肩膀,慢慢遊動下去,我的手輕輕握著她滾圓卻又小巧的乳房,她那時的身材還玲瓏剔透。她“呀”了一聲,開始職業性的呻吟,我沒有介意,我對性並不比任何男人陌生,我在做愛時獲得高潮的次數相對我做愛次數的比例,也不會比任何男人少,我對自己喜歡的女人,一向都可以迸發出應有的激情。她絕對是讓我滿意的型別,我感覺到她使我產生的衝動,我的手逐漸下移,掠過她平坦卻起伏的腹部,要往下去。她卻在這個時候拿住了我的手,將它放到自己的大腿上。
我的手一向很溫柔的,這個不是我自己說,這是她說的,我手上的面板確實要比很多女人的更柔軟,我當時並不知道為什么她要移開我的手,也沒有去想,我繼續感受著她另外的部位,她的喘息急了一些,但依舊是平躺著,沒有附和我的動作,她以後和我每一次做愛的姿勢都基本就是這樣的,總是給我一種完全沒有投入的感覺,但這個事實我接受,因為即使她很投入的樣子,我也會認為她是裝出來的。
她的腿結實而光滑,腳踝纖細而不顯消瘦,我沒什么好挑剔,她將我拉到身上去,沒做什么前奏我就進入了她的身體,那瞬間的感覺好極了,她那位置纖窄而有彈性,即使張開了腿,我還是覺得十分緊湊,沒有任何的鬆弛,抽送中根本不會有一點點脫落的擔心,這些都是她長期冷水浴的效果。她開始逐漸叫起來,我也興奮了,於是開始換位置,翻滾,最後她坐到我腰上拼命地竄,我看著她搖晃的雙峰,正想整個抱著她站起來。[/font]
[font=楷體_GB2312] 隔壁的門就在這時開了,朋友與她女伴出來,問我們完了沒,我帶點憤怒地吼過去說沒有,然後朋友和女伴先走,我躺在黑暗中失去了任何興趣和性趣。
她這個時候趴在我消瘦的胸膛上,親了我一口,在我耳邊喘著氣,還把她從來不讓我親的嘴拿在我的嘴上碰了一下,希望我重新衝擊她。我那時竟然沒有興奮,卻有一些奇怪和感動,她不是第一個坐在我身上的職業女性,她的動作很輕柔,這幾個組合讓我想起了我的女友,她也並沒有機械地催促我,一切都還很自然,周圍更加沒有了任何干擾,我應該和她繼續下去的,但我卻撫著她的臉,輕輕說了一句:“就這樣好了么?”她眼神裡掠過一絲難色,應該是擔心我不滿意而少付了錢,我笑笑,脫去幹乾的避孕套,拍著她豐腴的小屁股,很準確地摸出黑暗中的錢包,問:“要多少?”她終於笑了,這笑容絕對不只是看見錢時候的那種笑,至少我這么認為,我把四張紙幣壓在她伸出的三個手指頭上,她眼神裡充滿了嘉許,其實很多男人就是醉死在這種嘉許下面。
她從床上蹦起來,跑過去開燈,眼睛麻痺過後我很自然地看著她堅挺的胸脯,並沒有留意她剛才不讓我碰的小腹,她笑得很燦爛,一邊開啟衣櫃一邊說:“我換個好看的衣服才回去。”我緩緩穿好褲子,她已經把整個身子包裝完畢,一套灰色的運動服,一雙白色的網球鞋,然後在我面前蹦跳了幾下,笑著問:“好看么?”那個時候她絕對是一個小孩。[/font]
[font=楷體_GB2312] 我下床的時候她就開始鋪床,我打量著這個空蕩的房間,雖然沒有什么,但一切都很整齊,她把床鋪得更整齊,然後把換下的衣服認真疊好,就放在床尾。
這一次,她沒有跑到洗澡間去沖洗,我也沒有。我給她一張我的卡片,這在當時許多人的眼裡是愚蠢的行為,在現在我的眼裡也是愚蠢的行為,她也把她的CALL機號碼給了我。
她是箍著我的右臂走出小區的,她跟保安大聲地說笑,保安卻謝謝地看著我笑,我的感覺並不算壞,我剛才並沒有高潮,但這一次做愛我並不失望,還有就是我喜歡她這樣在我身邊走。[/font]
[font=楷體_GB2312] 回到卡拉OK後她就一直坐在我的大腿上,緊緊摟著我的脖子唱歌,唱得很動聽。朋友們又看出異樣來了,都笑,剛跟我上房的朋友開始幫我吹噓我如何的持久,另外的就取笑我這回給纏上了難脫身,一片亂七八糟的,我卻沒有喜悅也沒有不耐,我只覺得自己好象不屬於房間裡的,只有自己的身體是和她緊貼著,那些笑聲,那些歌聲,那些昏暗的霓紅,都不屬於我,我覺得這個時候我應該和她單獨到江邊走走,我很久沒有這樣的慾望了。
她一邊唱歌,一邊跟女伴耳語,應該談的是今晚的收穫,我察覺她女伴用尊敬的眼光看著我,我的樣子絕對不是一個豪爽的男人,這個就連我照鏡子的時候我都會同意,但我贏得了這樣的尊敬。不過在這樣的場合,男人豪爽與愚蠢有什么區別?女人尊敬的目光與盯著一條水魚的目光又有什么區別?我並沒有過分介意,因為能用錢買到一些心情和一些久違的慾望,讓我暫時忘記了一些別的東西。
我在自己高歌完《大海》的聲音中退場,她幫我提著沉重的大挎包走出“紅玫瑰”,一邊哼著張雨生。我記得她問我挎包裡都是些什么東西那么重,我卻不記得挎包裡有些什么。四周宵夜攤檔的生意越來越好,夜色裡的燈光彷彿越來越燦爛,我離她越來越遠,我最後對著與女伴一直站在十字路口目送我們的她們敬了個禮,並沒有認為分手的話太少,就讓自己的身影消失在街角。[/font]
[font=楷體_GB2312] 回去的路上有人熱切地探問我和她行房時候的情景,有人看見我眉宇間的異樣叮囑我千萬不要對這種女人上心,有人開始後悔將我帶到河的這一邊。
我面向江風坦白,我對她上心不是這一天,我重新找到戀愛的感覺是這一天。
無論骯髒或者乾淨,我先謝她了。[/font]
[font=楷體_GB2312](二)[/font][font=楷體_GB2312] 九七年十一月二十日[/font]
[font=楷體_GB2312] 我還在鋪頭裡打著電腦,電話響了,她的聲音傳來,半生不熟的廣州話,我一聽就知道是她。
她:“天氣冷了,小心感冒,記得穿多一件衣服...”
我:“啊,謝謝你啦,你真有心。”我心裡:“你千萬不要叫我去,我沒錢了,那晚上差不多花光了我的薪水。”
她:“沒什么,問候你一聲,就這樣吧,再見。”
電話掛上了,我的心牽動了一下,覺得這個與正常的職業對話有點出入,但同時讚賞她的技巧高明。可我不是什么大魚啊,這個我不用照鏡子都可以絕對肯定。
無話。[/font]
[font=楷體_GB2312] 九七年十一月二十三日[/font]
[font=楷體_GB2312] 我繼續打電腦,電話繼續來,這一次長達兩分鐘。[/font]
[font=楷體_GB2312] 九七年十一月二十四日[/font]
[font=楷體_GB2312] 打電腦,電話來,長很多,我們從廣州話轉變成國語,從她打過來轉變成我問了公共電話的號碼打過去,從她問候我轉變成我問候她,從天氣轉變到買菜燒飯。[/font]
[font=楷體_GB2312] 九七年十一月二十五日[/font]
[font=楷體_GB2312] 我把她的CALL機號碼放在桌上,沒有經過什么心理鬥爭就撥了過去,這是我第一次CALL她。她很快復機,然後我再打過去,之後我們就開始了。
我是從這一天開始喜歡她,開始牽掛她,我需要一個女人來陪我,來哄我和讓我哄,來和我說話然後讓我覺得自己象一個男人,來使我找回一些我平時都好象已經丟失了,實際在潛意識裡最渴求的戀愛感覺。她沒有收我的錢,以後的日子裡也沒有加收,收錢的是電話公司。
後來我晚上也CALL她,她復機就會遲很多,周圍的聲音很嘈雜,都是一些強勁的音樂和走調的嗓子,我知道她在上班,她的語調也顯得急促,我並沒有怎么打擾,放下電話的時候會有一點點不快,但立刻就會消散,換回來一絲莫名的擔心和牽掛。我很清楚自己的感情,從來不懂逃避,一切都是淡淡的,也自然,我和她是兩個世界的人,我好象總喜歡去喜歡另一個世界的人似的,不過那時我的心情平靜,我對她這種職業的瞭解和體諒並不比那些在裡面打滾的人少,我唯一多了的東西就是同情。[/font]
[font=楷體_GB2312] 日子一天一天地重複,她終於有一次說要來看我,看我的公司,來我的公司玩,我並沒有為難,當時就答應了。我等了她一個下午,也準備好一些必備的錢,包括吃喝與做愛的費用。她沒來,後來告訴我有事,第二天才來。第二天下午她來了,在附近的電話亭電我,叫我去接她,因為不認識路。
見到她的時候她穿一件黑色的緊身衣,青紫色的牛仔褲,沒有化妝。一見我就勾著我的臂,那時大街上很多人,我也不知是怕誰看見,其實怕的是自己心裡那道坎,想躲開。她立刻就生氣,狠狠地盯著我,罵著:“幹嗎了?你是我男朋友都不許勾?”說著就要走,我從那時知道她的脾氣烈得很,還有她那種莫名其妙卻必然要爭取的自尊。
我一把就將她扯回來,摟著她的腰,她笑了,也將我摟得死死的,兩個人就一個人一樣回到鋪頭,看鋪頭的阿蓮看著我們就直捂著嘴,主要是沒見過我跟女人這么親熱。她卻盯著阿蓮,雖然打招呼卻十分冷淡,她好象不喜歡任何在我身邊單獨出現的單身女性。[/font]
[font=楷體_GB2312] 我們爬上二樓,她打量著我這個不大不小的世界,摸電腦碰印表機,新奇得不得了,那時的背景音樂是杜德偉的《DON‘T GO》:“我在雨裡等你,你在那裡笑我,我在為你堅持不走……”我想假如我愛上她,很快就會有歌裡的意境。[/font]
[font=楷體_GB2312] 我們坐在大班椅上纏綿的時候,我的拍檔回來了,他用一種簡直是看著猿人的目光看著她將一塊一塊的橘子放到我的嘴裡,我明瞭他的心情,因為他盼我找一個女人實在是盼得太辛苦了,我同時也明瞭自己的心情,我該怎么向他形容她的職業呢?幸好拍檔如坐針毯一般二十分鐘之後就鼠竄,雖然第二天盤問了我將近兩個小時,但終於被我用三倍於盤問長度的時間而拼湊的應答打發了,他越為我高興,我心中的內疚就越濃。[/font]
[font=楷體_GB2312] 這一天是十二月六日,我叫阿蓮早早收鋪走人,我們都沒有吃晚飯,就在那裡依偎著聽歌,她在我的大腿上敲打著鍵盤,眼睛傻傻地看著熒光屏。她不單對電腦,她對很多東西都是一無所知,她在我面前根本就是一個小學生,其實她確實小學還沒有畢業的。但當我摟著她的時候,我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有那么犀利的衝動,也許她本就是我心目中要的身體吧。“男人是絕對不會在乎女人的出身背景學識的”,我完全同意了這句話。我還要承認在這個時候,我對她的情慾多於情感,但我和她卻也不知為什么要很刻意地去逃避而又飾演著嫖客與妓女的角色。
我跟她說:“我要和你做那事情。”她點點頭。然後我關掉燈,開啟長長的摺疊躺椅,放好枕頭,和她一起躺下去。她順從地讓我脫去她一件一件的衣服,直到赤裸,不過她一定堅持自己去脫褲子。這一次她沒有給我避孕套,我們完全徹底地結合在一起,也不知為什么我並沒有怕,怕染上一些我應該會染上的病。我也沒有再去摸她的小腹,我只是讓自己的小腹與她的小腹緊緊地貼在一起,讓我們的絨毛緊緊地糾纏在一起,我們甚至連腳趾都要纏得緊密。她摟著我的脖子,我圍著她的腰,我輕柔地動著,她沒有附應,連職業的呻吟也沒有,只低低地呢喃。這將近一個小時的感覺是美妙的,我全身興奮的顫抖甚至超過了與以前女友的每一次。大街上的車聲好象都寂靜了下來,隔壁學校的朗讀卻彷彿是一種伴奏。我不知為什么我會對一尊這樣的身體產生如此的反應,我開始有點明白包辦婚姻為什么也可以產生感情,我對她的感情大多就是從這個時候產生的。在我接近高潮的時候她把她的嘴給了我,送我一個長長的溼吻,我受寵若驚,我知道那是她賞給我的,她已經不會再有高潮,至少我不可以給她高潮,但她知道我需要什么,我無法形容我那時的感覺,我並不是要去死,我只是感激,因為性愛太需要嘴唇了,但她們的嘴唇跟男人們的嘴唇是自然排斥的。我有一種淋漓盡致的行雲流水,在這個時候我感覺到自己的自私,內疚的是無法讓她感受如此的體驗。相反她大方地看著我,慢慢擦去身體下面緩緩流動的液體,眼神裡沒有多少歡娛,也不痛苦,卻有一種看著孩子似的母性,她可以看見我臉上那種真正的滿足。[/font]
[font=楷體_GB2312] 我的手指在這個時候,終於碰到她的小腹,她不自覺地縮了一下,但沒有再逃避,用手握住我的手,輕輕地撫摩著那個對她來說如此神秘的地方,我感覺到的是一條微微隆起的刀疤。
“剖腹產留下的。”
我有點意外:“孩子呢?”
“在家裡,能帶出來么?”
我低下頭去:“今年多大了?”
“五歲了。”
“你十八歲就生下來的?”她點點頭。
“孩子他爸呢?”
她沒有說話,我也無言,只輕輕摟緊她,她也給我一個難得的擁抱,將一條腿晾在我腰間。我緩緩地呼吸著,並沒有太多的同情,我只知道無論如何,誰他媽不苦,誰他媽天生就愛幹這種事。
她枕在我肩膀上說她的事,說她怎么在家裡受苦,怎么忍不住跑出來,怎么在這邊幹活太累薪水太低就開始去卡拉OK坐檯;爹和後母怎么吵架,爹怎么得的癌症;大哥是怎么不爭氣,五千塊錢買回來的老婆卻要跑路,一直追到了這裡;她的奶是怎樣對她好,她每個月寄回家幾千塊錢就是隻給她奶,由她奶養孩子,也分一點給爹;現在她住的這套房子是一個香港人送她的,還有那香港人怎么拋棄她。她一說到孩子就笑,笑得象個孩子,我只有這個會相信她,她是有一個孩子。[/font]
[font=楷體_GB2312] 十一點多的時候她穿起衣服要走,這個時候還可以趕場,我並沒有太過依戀,給她五十元車費,再沒給別的,她也沒問我要,抱了我一下,笑著上車,說回家就CALL我。
我到家的時候CALL機響了,那邊依舊是音樂和變調的嗓子,她大聲地告訴我她到家了,還有就是那個計程車司機想追她,我在電話裡給了她一個響吻,然後掛電話,自己在黑暗裡也孩子似的笑著。我知道我就要愛上她了,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象電影或小說裡的那些男人一般去愛這樣的女人,我覺得我的心情在那個時候還算平靜,在很多人眼裡這個時候一定是最危險的。[/font]
[font=楷體_GB2312] 九七年十二月十三日[/font]
[font=楷體_GB2312] 公司有很多東西都尚未走入正軌,我還忙,電腦打少了一點,電話多了一點,不過不是她的,她的電話就那么一天一個,都很短,而且她也忙,好象有些事情,我也沒有太多的心情去了解。[/font]
[font=楷體_GB2312] 這天我閒了一點,還有就是我雖然把她的職業瞞著許多人,但是不可能瞞著當初與我一起的那些朋友的,我的朋友軍和那些朋友沒有秘密,我也打算讓軍見見她,給我一些意見,雖然不會有一個人支援我跟她在一起。
她比軍先到,還是要我去接她,她好象就只知道一個天河體育中心,別的一切免問。這一次她更加樸素,披著一件男人的夾克,穿一條黑色的緊身健美褲,遠看過去象個小男孩。她的臉色有點發青,見面就抱怨這幾天肚子一直不舒服,還是緊緊地勾著我,彷彿一鬆開我就會跑,她就孤零零的回不去了。我笑說不想讓人看見我摟著個男人,叫她別貼這么近,她就又生氣,用力地打我,不過這一次沒想走。她是真的生氣的,於是我只好摟著她的夾克再一次看見阿蓮捂著嘴。
然後軍到了,大家寒暄了幾句就吃飯,我們去吃的火鍋,是狗肉。她殷勤地為我們倒茶洗碗,說女人就應該乾的這些工夫,大聲地和服侍不周的服務員吵架,興奮地與一些聽出了口音的同鄉聊天,她不會寂寞,不過在這個時候接近家庭主婦一些。軍靜靜在旁邊看著,看她將一塊一塊的東西喂到我嘴裡,和我們喝酒,談一些心事,沒有多少不快或者快樂的表情。那是因為他可以接受這個女人,但他也擔心,擔心她騙了我,雖然我們都不知道我究竟有什么東西值得騙的。其實如果我是他,我同樣如此,不過這樣已經夠了,已經足夠讓我知道有人還了解我。[/font]
[font=楷體_GB2312] 吃完飯,軍告辭,我和她回到公司,我說今晚就別走,睡一晚上吧,她答應了。我這時把琴帶回了公司,我彈給她聽,跟她說一些風花雪月的浪漫,她根本就不理會,只要我唱一些流行曲。後來我放下吉他摟著她,揉她的胸脯,她就生起氣來,罵我,很激烈,說我只懂得跟她做愛,今晚絕對不可以動她,她的大姨媽來了。我笑了,我完全承認我對她身體的興趣,但有一樣東西我自己同樣清楚,就是我對她的興趣,已不只是停留在性方面。
我和她辯駁的時候不知怎么將話題引申到我是否相信她的事情上面去,她反覆強調我不相信她,和她在一起根本就是要上床,根本就一直當她是個妓女,最後兩個人背對著背賭氣坐在那裡悶了整整有十來分鐘。我最後實在憋不住,也生氣,就拿出我寫給朋友的一封信給她看,其實就是我發表過的《那時的心情》,她那個語文水平當然看不懂,不過她相信我以前有一個女友,現在分了手的。
我跟她說無論我說什么你都會以為我是為了騙你上床,言下之意就是無論你說什么我也都會懷疑,這個本就是很矛盾而正常的。
然後她問我喜歡她么,我點了頭,我對著她也對著自己點了頭。她再問我為什么不帶她回家,我沉默,她就更生氣,打我。
最後我說:“等時機成熟,我一定帶你回去。”這簡直就是一句電影對白,她的回答可就不是對白了,她狠狠地指著我,一字一句地說:“假如我下一次再來,你不帶我回家,我就再也不理你!”我感動於她的憤怒和驚詫於自己的害怕,我竟然害怕她不理我,她好象也看見我眼中的神情,突然溫柔了下來,竟主動給我鋪好了床。[/font]
[font=楷體_GB2312] 我將她摟得緊緊的,她反覆地叮囑我不要亂動,其實我的手根本就沒有動。我們開始述說第一次見面時各自的感覺,她說她特討厭我,一見我就不喜歡,覺得我的人委瑣,又瘦又不靚仔,她本來看中我其中一個朋友的,誰知卻分派了給我。我說我不一樣討厭你,沒有一點職業道德,她的身子扭動了一下,吃吃地笑,回了一句:“你不喜歡就離遠點。”當我將她的小肩膀摟得更緊的時候,我突然感覺自己有一點幸福的感覺,從一個愛上妓女的男人無比矛盾而且悔疚加上極其不安定的心情中,泡沫般地浮上來,又很快地消失在我呆呆地盯著的那面對我來說完全空白的國際地圖上面。
我們繼續沉浸在那一夜的猜拳與唱歌上面,直到漸漸睡去。[/font]
[font=楷體_GB2312] 我第一次和女人過夜,不會這么容易睡著,我看著她的肩膀起伏著,偶爾傳來一聲咳嗽和呻吟,我知道她的女人病又發作了,但我只可以用被子將她包得更嚴實一點。
其實我還可以做一些什么?我對著黑夜折射著的燈光,懷抱裡是自己所愛的人,我認識她不過二十來天,有多少象我這樣的男人都曾經夢想著將他們的愛人拉出泥潭,但又有多少個人有這個勇氣,即使有這個勇氣的,又有多少個是堅持到勝利的?我和著她的咳嗽吐了一口氣,微光中她纖弱的肩膀動了一下,我的心與她的心貼得如許的近,我們的心跳和呼吸都同步,那一瞬間,她彷彿感覺到我的焦慮,我卻感覺到她的安詳。[/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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