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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孽緣】【完】

第一部 四大淫賊

  第一章 夜霧將至 不知尊舍能容住?

  月明星稀,皎潔的月光如水般鋪散開來,使得靜謐的林間多了一份安詳。

  夜半行將思歸隱,幽徑轉身又深遠。曲折幽深的林間小徑,仿若一條將去探索的路,既有如晉五柳先生的東籬小道,令人閒靜少言,淡泊名利;又如屈原行吟於澤畔,感慨今生,油然而發“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的不屈精神。

  夜風緩緩襲來,林間多了些溼氣,就要起霧了。朦朧的霧氣緩緩渲染,彷彿給樹林間披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身臨其境便猶如置身夢中,所見所思也變得混沌不開。

  遠處的行人緩緩走來,似乎也不願打破林間的安靜,馬蹄輕巧,不急不緩地往山腰上那燈火闌珊的木屋走去,看樣子是打算借宿一夜了。

  男子將馬栓牢,餵了些草料,才邁步向木屋走去。只見他一身青衣,面容清秀,十七八歲的樣子,隱隱有一股稚嫩的靈氣,很是惹人憐惜,只是舉止間又顯得沉穩老道,彷彿摸爬滾打了幾十年的老江湖。

  “噔噔噔!”

  “山路崎嶇,霧氣溼寒,能否借宿一宿?”

  “去別處,這裡滿了!”一個略顯粗豪的聲音傳出,顯得狂放不羈,底氣十足。

  青年微微一笑,便側身推門而入。房屋面積不大,裡面顯得有些破爛,除了些許木柴和乾草便空空如也,一團篝火在小屋中央跳躍著,散發著寶貴的溫暖。也不待那漢子制止,青年放下行李便自行走到火堆旁,在漢子的對面坐下,老神在在地烤起火來。

  那漢子本想呵斥,只是青年已經坐下,看姿態也明顯不會離去了,便只打量了他一下,沒再說什么。

  這木屋其實沒有主人,只是供走山路的旅者歇腳用的。木屋建在山腳下,道路旁,很是顯眼,經過的人很容易發現。若是太平盛世,說不定裡面還會有些許米糧清水,過路人暫且享用,下次再行補還。只是現在民生凋敝,饑荒肆虐,大宋朝已垂垂老矣,就算這裡原本有些米糧,也早就被吃光了。

  好在走深山的人都講究個“山重水複”,雖然沒有米糧,但些許柴草還是可以補充的,偶爾路過避雨借宿,也會撒些驅蟲之物,不至於這裡徹底荒廢。

  顯然漢子和青年都是常年在外行走之人,對此都心中瞭然,也一眼看出對方的不同尋常,彼此有默契地避免衝突,倒也相安無事。

  青年烤了一會兒火,烘乾了身上的溼氣,便從行禮中取出一條毯子,鋪在身下的乾草上。只見他轉身開啟包裹,小心翼翼地取出幾個密封的油紙包,開啟一看,竟是花生米、蠶豆、腐竹等幾樣小菜。在漢子略帶奇異的目光中,青年將幾種素食一一擺放在身前,左手袖口一縮,又神奇地取出一個巴掌大的瓷瓶,託在手心,煞是好看。不用說,裡面定是美酒無疑了。

  漢子看到那瓷瓶,就兩眼炯炯,緊繃的面容也融化了許多,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但一時間又拉不下臉來。只是看到那青年取出一個小巧的酒杯時,便再不遲疑,輕喝一聲:“慢!”

  青年抬頭看了看那漢子,遲疑道:“老哥,有何指教?”

  “唔,指教不敢當,我看小兄弟吃食清淡,老哥這裡有些牛肉,唔,兄弟若不嫌棄,不妨嚐嚐。”

  青年看那漢子支支吾吾的,有些心不在焉,再看他的眼神,頓時心中瞭然,便放下酒杯,笑道:“承蒙老哥關照了,小弟無以為報,只能以酒相贈。”,言罷便將手中的瓷瓶擲與漢子。

  漢子趕緊接過,又有些不好意思,躊躇道:“小兄弟都給我了,你喝什么?”

  青年擺了擺手,割下一片漢子扔來的熟牛肉,送到了嘴裡嚼了嚼,方道:“小弟平日是不喝酒的,若非今日天寒霧溼,也不會飲酒驅寒,然而現在有了老哥的這團薪火,酒不喝也罷。”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小兄弟莫怪,老哥就好這一口。”大漢呵呵笑著,將酒瓶塞進懷裡,彷彿捨不得一下喝掉,要留著慢慢享用。“牛肉還算新鮮吧?昨天出城前剛買的。”

  “嗯,不錯,羶味盡除,還有股淡淡的花香,正合小弟胃口。”

  漢子眼光閃了閃,呵呵一笑,便倒頭躺在乾草上,翹起二郎腿,閉目假寐起來。

  火堆噼啪地燃燒著,驅散著濃霧的溼寒。青年靜靜地坐著,不時割下一片牛肉放進嘴裡,吃得有滋有味。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二人之後竟是再無交談,彷彿根本就沒見過對方。

  漢子四仰八叉躺在乾草上,鼾聲微起,彷彿已經睡著了。青年繼續吃著牛肉,嘖嘖有聲,只是眼裡不知什么時候,已是一片寒意。

  青年將牛肉一點點吃完,又將剩餘的幾樣小菜重新打包,放入行囊。彷彿有些困了,他打了個哈欠,轉身往角落裡走去。

  本來已經睡著的漢子,不知什么時候睜開眼睛,他一瞬不瞬地看著青年的背影,眼角微微眯了起來。他看到了,青年左手衣袖中微微閃過幾點銀光。

  一股焦糊味不知什么時候瀰漫開來,仔細一嗅,竟是來自火堆中。青年卻彷彿沒有聞到,整理好了他的小角落,便躺下閉目養神。只有漢子靜靜地看著火焰中那一小堆焦糊的牛肉,嘴角慢慢泛起一抹奇異的弧度,彷彿饒有興趣。

  漢子根本不好酒,青年根本不好肉,酒是瓊漿液,肉藏紫花毒。

  ……

  風嗚嗚地颳著,濃霧遮面,若是這時候出去,怕是不出一刻便會渾身溼透,再兼濃霧寒涼微毒,染上風寒那是不可避免的。

  青年背靠在牆上,呼吸均勻,表情恬淡,彷彿已經睡著了。只是他自己卻知道,不光他沒睡著,對面的漢子也不可能睡。

  他在觀察他,他知道,他也在觀察他。

  青年知道,他這次是遇上兇殘狠厲的主了,更頭痛的是,兇殘的同時還非常狡詐。陰狠毒辣,狡猾如狐,疑心重重又自信狂妄。若是太平盛世,也只是落草為寇,被朝廷通緝捉拿罷了,掀不起什么風浪,然而生逢亂世,一旦讓這種人得了勢,絕對是一方梟雄。就像,三國時的曹操。

  想到這裡,青年暗罵自己想多了,都怪前兩天路邊那個說書老頭太有煽動力,自己堂堂一個魔教暗使,居然也跟著站在那裡聽了半天,真是愧對江湖三大折花御使之一和小神醫的名號。

  青年想歸想,注意力卻始終不離對面那漢子。他是個淫賊,而且是個出道了二十多年的老江湖,稚嫩的外表下掩藏的是狐狸般的機警。無數次的井中撈月、洞底探花,早已使他的觀察力敏銳到了無法想象的地步,饒是閉上眼睛,漢子的一舉一動也逃脫不了他的感應。青年的呼吸越發悠長,全身心投入到這場別開生面的遊戲當中,他對自己很有信心!

  漢子仰躺在厚厚的乾草上,壯碩的身軀深深壓進草梗中,彷彿一尊石像。他是個山賊,準確的說是九寨的首領之一,是亂世之前的一股新興勢力。走南闖北幾十年,白手起家,創立偌大基業對抗朝廷,又豈是一般的難纏。他躺在那裡,便如一隻沉睡的猛獸,不知什么時候就會露出森森獠牙,擇人而噬。

  原本旺盛的篝火漸漸變小,縮成了一團小火苗,空氣也變得寒涼起來。小小的木屋中,一種莫名的氣氛在緩緩醞釀,緩緩積累,就像無形的雲,積多了便成了壓抑。

  呼嘯的海風攜著濃濃的水汽,在林間肆虐而過,無數的水滴從樹上落下,再跌落塵埃,彷彿一次短暫的旅程,一個短暫的迴圈。

  夜風席捲,水汽氤氳,整個山林都被溼透。簡陋的木屋彷彿一個細雨中垂釣的老翁,不知道在那裡坐了多少年。水珠嘀嗒著從破損的瓦片上落下,將簷下的小坑砸得越發深邃,仿若一個醞釀了許多年的陷阱。

  “噔噔噔!”

  “夜風肆虐,大霧將至,不知尊舍能容住?”

  ……

  孤道行,冷蓑衣,猛回首,盡風雨。

  第二章 草色煙光 雲湧更在風雨後

  海邊氣候多變,風雨難測,就像這片被濃霧吞噬肆虐的山林,明明是開春時節,又哪裡有得半分春意。

  木屋依舊吱呀地響著,若不是林木的庇護,怕是早就被海風吹散了。水霧淋漓,順著破損的瓦片和茅草滴答著落下,篝火依舊燃著,只是裡面不知什么時候多了兩個人。

  青年看了看那一對男女,男的十八九歲的模樣,倒是和他現在的樣子差不多,書生打扮,舉止優雅,彬彬有禮。這世道,像這樣有教養的純粹的讀書人可不多見了。女的二八妙齡,看那樣子是個丫鬟,只是經驗匱乏的她顯然還不太懂得掩飾自己,稍有經驗的人便一眼便看出了她身懷不俗的武功,相信對面那漢子也早看出來了。

  “在下趙平,進京趕考路過此地,不知兩位尊姓大名?”書生朝著青年和漢子拱了拱手,熟絡道。

  果真是個書呆子,青年和漢子心中同時掠過這個念頭,漢子更是一翻身,連打理都欠奉。

  “好說,鄙人左劍清。”青年笑道。

  “看左兄也是飽讀詩書之人,也是去臨安趕考的?”

  “嚴父臥病床榻,囑咐在下代他前往終南山祭拜先祖。”

  “終南山路途遙遠,又地處宋金交界,左兄孤身一人可怎去得?”趙平訝然道。

  左劍清本是健談之人,橫豎今夜無眠,倒也樂得與這書呆子插科打諢。他嘆了口氣,神情又顯得堅定了許多,道:“百善孝為先,父母之命,先祖之魂,縱是山高水遠兵荒馬亂,又怎能棄之不顧?”

  趙平聽罷悚然動容,起身朝左劍清恭敬一拜,嘆道:“左兄大孝,愚弟慚愧,請受在下一拜!”

  左劍清嘴角動了動,幾乎要笑出來,又連忙忍住,正容道:“趙兄飽讀詩書,通曉經綸,才是鄙人最為佩服的。”

  “左兄謬讚了,我大宋才華橫溢者數不勝數,小子雙十未過,初臨大考,又怎當得飽讀詩書?只是如今外敵在伺,民生凋敝,平厚顏求得一份功名,為國盡力罷了。”

  “哦,趙兄忠義!”左劍清抱了抱拳,隨口道:“然如今奸相當道,諸侯並起,亂世之象已現,此時進得朝廷,無異於深陷龍潭虎穴,生死難料。何不擇地隱居,或靠得一方豪傑,至少保全家平安。”

  趙平剛剛坐下,聞言又猛地起身,一甩衣袖朗聲道:“國家之興亡,匹夫有責!平雖不才,亦不願我大宋大好河山落入賊人之手。”

  “合久必分是定數,趙兄執著了。況如今民生凋敝,外敵在飼,朝廷勢弱而諸侯並起,縱是孔明在世亦是束手無策,趙兄一人又能改變什么呢?”

  “左兄此言差矣,我大宋雖內憂外患,然天下終是朝廷的天下,皇室正統又豈是那些魑魅魍魎所能比擬的。國危之時,忠義之士終會挺身而出力挽狂瀾。古有宗澤、岳飛、韓世忠、辛棄疾收復河山,今有郭靖、黃蓉駐守襄陽。區區蠻夷,又有何懼?”

  左劍清搖了搖頭,和這種黃毛小兒爭辯真是無趣。看了看那個少女,嗯,還滿標緻的,也許再過兩年就是個不錯的美人兒,只是現在太過稚嫩,自己也不好這一口。唔,功夫底子很不錯,比自己紮實,氣質也很好,這年頭不多見了,是哪裡培養的呢?皇宮,碧水島,還是魔教?皇宮自顧不暇,魔教不可能,而碧水島太過隱秘,自己行走江湖二十多年也不瞭解,不過聽說那裡多是女子,而這個書生……

  左劍清心頭一動,忽然想起了什么,又不動聲色地說道:“趙兄言之有理,我大宋人才濟濟,又怎容蠻夷逐鹿撒野。”

  趙平點了點頭,也是一臉高傲,彷彿金蒙之流,只是些未開化的野蠻人,不值一哂。

  “趙兄可曾見過鹿?聽說天命之子七歲遇鹿,不知可信否?”

  “還有這事?鹿,在下見過很多,不過這等言論不可信,唔,古人之言,不可盡信……”

  左劍清點了點頭,心裡有了計較,便轉移話題。

  薪火噼啪地燃著,二人談天說地把文弄字,倒也漸漸熟絡。看那趙平更是眉飛色舞,摺扇頻搖,顯然內心激動,早已將左劍清引為知己。

  夜霧迷濛,海風怒號,天地之威,鬼神莫測。孤零零的木屋矗立在濃霧迷濛山林中,彷彿被困在混沌中的迷途者,不知何去何從。

  長夜漫漫,無盡的濃霧奔騰肆虐著,似要將天地抹平。遍地殘花斷葉,剛露頭的樹牙被毫不留情地折殺,隨著狂風揚滿了天空。夜風嗚嗚,如泣如訴,仿若陰陽顛倒,鬼神當道。白日裡奔走往來的飛禽走獸早已銷聲匿跡,只有湖泊中的魚兒小心翼翼地撿食著水面上飄落的殘葉。

  忽而霧淡風輕,遠山可見,繼而萬籟俱寂,落雨可聞。風雨漸漸沉寂,山林恢復幽靜,彷彿剛才陰風哭號的慘淡景象只是一場幻境。

  瓦片上的露水緩緩滴落,鳥兒歡快的叫聲漸漸響起,不知什么時候,天已經亮了。密封的木窗被緩緩開啟,書生仰望著遠處的山林,稚嫩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欣喜的笑意。“空山新雨,草色煙光,才人代出,江山正當時。左兄,我大宋光復河山,指日可待!”

  左劍清點了點頭,心裡卻是哭笑不得。

  “兀那小兒,狗屁不通!朝廷早已爛掉了根,只待豪傑一聲令下,瞬間便灰飛煙滅!”大漢起身而立,指著趙平喝道。

  趙平張了張嘴,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他又哪裡見過這等渾人,竟敢公然叫囂著滅掉朝廷,此等反賊也太過囂張!

  左劍清也被漢子這一吼驚醒了些許睏意,他愣了愣,心裡卻是念頭急轉。按說漢子應該不是個簡單人物,怎會無聊到對這個書呆子發脾氣?有門道,肯定有門道!莫不是,他也看出來了?

  “你——,你這反賊,竟敢如此大言不慚,你死罪!”

  “哈哈,我死罪?誰能殺我?趙與莒?”漢子放聲大笑,說不出的張狂。

  “大膽狂徒,竟敢直呼聖上名諱!冰兒,給我拿下!”

  趙平一聲怒喝,瞬間一道白色的身影從左劍清眼前閃過,直往大漢襲去。但聽“叮!”的一聲輕響,身影又倒飛而回,正是原本站在一旁的侍女。

  也不知他們是怎樣交手的,大漢依然一動不動站在那裡,嘴角泛起一絲輕蔑,反觀少女的臉色卻是有點蒼白。少女的失利本在左劍清意料之中,卻是沒想到大漢如此輕描淡寫,饒是以自己的眼力也沒看出他是怎樣出手的,不由得再次提高警惕。

  “且慢,兩位仁兄切莫動怒,萍水相逢本是緣分,這又是何必?”左劍清擺了擺手,打了個圓場,道:“聽在下一句,化干戈為玉帛,豈不更佳?”

  “左兄,他是反賊啊!”

  大漢深深看了左劍清一眼,撇了撇嘴,指著趙平喝道:“就給左賢弟一個面子,今日暫且饒過你,好教你知曉,我乃七雄寨二當家嵇聧,他日滅朝廷誅趙家者,必是我嵇聧!”

  漢子哈哈大笑,忽地飛身一腳將頂梁踢斷,霎時間木屑紛飛塵土飛揚,整個木屋轟然倒塌。

  趙平狼狽地從廢墟中爬出來,蓬頭垢面,滿身塵土,原先的文雅氣質蕩然無存。倒是一旁的左劍清依然一塵不染,在房屋倒塌的瞬間,他就躍窗而出了。

  木屋經受住了風雨的考驗,卻被它的所庇護的人一腳葬送。

  塵埃漸漸落定,遠處傳來漢子張狂的笑聲:“左賢弟閒暇當去七雄寨,殺人放火,美酒佳人!”

  左劍清搖了搖頭,如此張狂的反賊,倒也少見。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如此無法無天之徒,當誅九族!”趙平邊整理衣著邊氣憤難抑。

  “趙兄息怒,我觀這賊子武功高強,不宜硬碰,不妨告知官府,廣貼告示,任他三頭六臂也難逃法網。”

  “左兄言之有理,在下這便回去。七雄寨,嵇聧,我記住了!”

  趙平喘著粗氣,原地走了兩圈,把扇子搖得吱吱響,當下也不囉嗦了,收拾好行李,留下聯絡方式便出發了,彷彿要馬上將那嵇聧捉拿歸案似的。

  告別了趙平,左劍清也解開馬繩,緩緩走下山路。

  當今聖上共有七子,其中三子夭折於宮廷爭鬥,二子死於北方戰亂,一子留於身邊,一子送往碧水島。皇帝已年近古稀,卻遲遲未立儲,身邊的二皇子因為屢次調戲於丞相的四夫人,丟盡了皇家顏面,被打入冷宮,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就是碧水島的幼子趙允平了,而且根據魔教內部的訊息,基本上已可以肯定,皇帝就是在等他歸來了。

  也是皇帝的兒子死得太多了,基本上都快死盡了,把皇帝給嚇怕了,以至於後來老來得子,幼子剛斷奶便派人送去了碧水島。

  說起碧水島,也是武林的一大勢力,只不過與朝廷或者說皇室關係頗為密切,過世島主的夫人是昔日京城第一才女,也帶有少許皇室血緣,因而皇帝也放心把幼子送去,遠離京城的漩渦。

  其實碧水島在武林中人眼裡,可不止一個門派那么簡單。聽說那裡美女如雲,個個國色天香,而且每一個女弟子都有一隻從小伴隨長大的鹿,想想就顯得神聖,那股子佔有慾哪是江湖漢子所能抵擋的。左劍清沒去過碧水島,也沒有人知道碧水島在哪裡,但魔教中的記載一般是不會有錯的。

  那嵇聧應該也猜到了。一個沒科考過的書生,卻對皇室正統侃侃而談,渾身透露出一股高貴、無知,再加上自己言語的試探,至少有了四成的把握,趙平就是那趙允平!

  嵇聧是反賊,是一方梟雄,與朝廷不共戴天,卻反而放他離去,自己當時沒有深想,現在看來怕是大有深意。朝廷越來越勢弱,近乎名存實亡,只能小心翼翼地維持著名義上的統治,根本不敢稍加妄動,而趙允平年幼無知,許多想法不切實際,若是真的做了皇帝,任他臆斷,怕是天下瞬間便會大亂。嵇聧故意放走並激怒於趙允平,他,這是想要亂世提前到來!哪怕只是有這種可能。

  左劍清漸漸陷入沉思,嵇聧太過狡猾,自己還是將他輕視了,現在看來,什么七雄寨,甚至是“嵇聧”這個名字,都可能是假的,移禍江東罷了!

  亂世將起,改朝換代逐鹿天下的時代又到來了,各路豪傑早已摩拳擦掌蠢蠢欲動,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三個月後的武林大會。這是將是亂世前的一個緩衝,一次交流,一場各路英豪的聚會與試探,而身為這次武林大會的導火索,魔教卻已準備了近百年,又有誰知道它的真正面目?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

  合久必分亂世起,各展神通,敢問,江山如畫,豪傑可是畫中人?

  第三章 大江東去 英雄古墓深處

  太乙近天都,連山到海隅。白雲回望合,青靄入看無。

  望著遠處連綿的群山,左劍清心中不禁一陣舒暢,終南山不愧為天下第一福地。自己走南闖北二十多年,見過的山川湖泊數不勝數,然而乍見此山,卻忽然產生一種隱居長留的念頭。

  千峰碧屏,白雲興起,渺渺的晨霧將仙都託上了雲端,仿若桃園仙境。清涼的晨風拂過,璀璨的露珠滾動流轉,一時間珍禽婉轉,異獸走動,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峰迴路轉,賞玩半日,左劍清走到了一處渡口。看水流甚急,渡口陳舊,也不知還有沒有船家,剛想去下游看看,卻見一隻烏篷小船從上游緩緩駛下。

  烏篷船?左劍清一陣詫異,江南水鄉盛行的烏篷船,沒想到在這深山裡也有蹤跡。不對,看這烏篷船明顯要比江南的大許多,也堅固許多,要不然也不能在激流中穿行,大概是船家自行改造的。只是,那略顯寬大的木蓬對於渡船來說,明顯是個累贅,也不知船家作何用途。

  “船家……”左劍清攏手大喊,只是船伕好像沒有聽到,只管順流而下。左劍清又喊了兩聲,渡船依然沒有靠岸的意思,從河中央經過左劍清,往下游駛去。

  左劍清凝目看去,但見那船伕五十歲的樣子,灰白的頭髮梳得整整齊齊,穿著雖然普通,卻是有條有理,一塵不染。

  奇哉怪哉,左劍清心裡暗暗嘀咕,就算不是渡船,也得有個回應不是。看那船隻就要遠去,左劍清心中略一思量,這茫茫群山人煙稀少,錯過了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過去。當下不再遲疑,縱身一躍跳到了江邊的一塊大石上,再猛地一掠,空中幾個漂亮的折身,便穩穩地落到了船上。

  那老漢正擺弄著槳葉,忽覺船體一震,一個身影已落到了身前,頓時大驚失色,操起木漿便迎面拍去。

  左劍清苦笑,使了個柔勁將木漿奪過,道:“老哥莫要誤會,在下並無歹意。”。看那老漢驚疑不定,便又解釋了幾句,他能言善辯,原本以為幾句話就解決,卻發現老漢又聾又啞,打了半天手語也不管用,折騰了半天,最終卻只用了兩個銅板就解決了。

  老漢將銅錢揣進衣兜裡,唔唔了幾聲,也不知道說的什么。左劍清擺了擺手,暗暗搖頭,原本還想打聽一下活死人墓的地點,好印證一下,看這情況,也不由得打消了這個念頭。

  船隻繼續前行,沒多久,河道便寬闊起來,小船不再搖晃,速度也慢了下來。

  陽光碟機散了霧氣,暖洋洋地灑在河面上,成群的魚兒在清澈的水中追逐嬉戲,爭食著船上灑下的渣滓。花香陣陣,蝴蝶紛飛,不知什么時候,兩岸已是奼紫嫣紅。

  左劍清倚靠著木蓬,欣賞著沿岸的風景,怡然自得,陽光曬得身上暖暖的,有些昏昏欲睡。船慢慢停了下來,老漢對著他指手畫腳,唔唔地說了些什么,他擺了擺手,也不在意。

  連日趕路,雖說左劍清功力不俗,也是有些睏乏。此刻躺在小船上,鳥語花香流水潺潺,越發睏意難耐,原本只想假寐半刻,不知什么時候鼾聲微起,已是真個睡著了。

  朦朧中,左劍清做了一個奇怪的夢。他一直在找一個人,但是自己也不知道要找的人是誰,好像也有一個人一直在找他。後來他看到了一面鏡子,他知道,他找的那個人來過,找他的那個人也來過……

  小船輕輕搖擺,左劍清緩緩睜開眼,一時間精神有些恍惚。微風吹來,水面上泛起陣陣漣漪,斑斕的視線內充滿了夢幻般的色彩。

  船家正踮著腳在船頭揮手,口中嗬嗬地喊著,顯得很是興奮。

  左劍清順著老漢叫喊的方向看去,但見前邊十幾丈的峰崖上,一個白色的身影靜靜站立。

  青絲飄揚,白衣輕拂,窈窕嫵媚,渺渺若仙。

  左劍清剛剛睡醒,又迎著日光,只能看出女子大概的身影,然而只一眼,便睡意全消,連忙以手撫額,定睛看去。

  只見那女子容貌絕美,說是傾國傾城也不為過,縱是平靜若水,周邊的紅花粉蝶也彷彿霎時間失去了顏色。此等姿容,饒是左劍清遍嘗美玉見多識廣,也是從未得見。身姿窈窕豐腴端莊,雙腿修長精妙無雙,豐臀鼓脹渾圓肥美,柳腰盈盈雪膚暗藏。而無論從氣質上還是身材上,均表明此等佳人已是仙鳳擇木,為人妻母,尤其是那胸前的峰巒,碩滿沉甸,望而生欲,根本不是閨中女子所能比擬。

  左劍清呆呆地坐在那裡,兩眼一瞬不瞬地看著那女子,一時間竟看得痴了,哪裡還有得半分折花御使的從容。也是這女子太過美貌,已非筆墨所能形容,而左劍清又連日奔波未曾開葷,這深山老林,乍見之下,尤為驚豔。

  船頭輕輕一晃,女子已飄身到了船上,看她氣定神閒,顯然輕功卓越。

  左劍清有些狼狽地爬起來,傻傻地笑了笑,他平時能說會道,此刻卻不知道說什么好,只是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女子被左劍清盯著看,顯然有些不適應,只是她似乎久居深山,有些不善言辭,半響後,方冷哼一聲。

  左劍清一個機靈,總算回過神來,心中暗暗驚歎,這定是武林中人傳的神乎其神的活死人墓的主人,神鵰大俠楊過的妻子小龍女無疑了!本以為江湖第一美女的稱號只是武林中人謠傳,畢竟真正見過她的人極少,而神鵰俠侶隱居之後便從未出山,傳言難免有些誇大。但此刻他才知道,江湖第一美女不但名副其實,還有些保守,說是天下第一美女也無不可。如此尤物,當真天下罕見,亦不知那中原第一美女黃蓉可否與她比肩。

  “敢問,前輩可是楊夫人?”左劍清恭恭敬敬地抱拳施禮道。

  小龍女微一錯愕,沉吟半響,方道:“正是,有何事?”

  左劍清目不斜視,答道:“在下左劍清,乃一燈大師義孫,奉他老人家之命,前來為楊大俠和夫人送上中秋武林大會的請帖。”言罷從懷中掏出一個紅色的請柬,遞了上去。

  小龍女沒有接請柬,仔細看了左劍清一眼,心中卻有些感慨。一晃三年了,外面也已是滄海桑田,無慾無求的一燈大師收了義孫,過兒的病卻至今未愈。

  她知道,過兒雖然對昔日四大高手以及郭靖都很尊重,但心中最敬重的卻還是一燈大師,雖說不過寥寥幾面,但對他的影響卻是巨大的,以至於每次相遇總是恭敬地執弟子之禮。若是郭靖夫婦邀請,想來以那黃蓉的手段,也不會有什么好事,當年便是如此,推掉也罷,然而一燈大師相邀,卻是不能不去。只是想到過兒的病情,眼神中不禁閃過一絲悽愁,卻正色道:“一燈大師可安好?”。

  “爺爺很好,師父他老人家也經常提起夫人。”

  “你師父?莫不是?”

  “中神通。”

  小龍女嘴角泛起一絲微笑,想到那段被金輪法王追殺,困於山洞的時光,不禁對那個老頑童也有些想念,不知道他現在是什么樣子。一燈大師是左劍清的爺爺,周伯通做他師父,卻是矮了一輩,也不知道從不肯吃虧的他又是想的什么心思。

  有了一燈大師和周伯通這層關係,小龍女對左劍清也顯得親近了許多,輕聲問道:“武林不是已經太平了嗎?又是什么事情驚動了他們兩位老人家?”

  “夫人有所不知,三個月前,銷聲匿跡了近百年的魔教突然間強勢復出,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橫掃南方眾多門派,所過之處血流成河,勢不可擋。此魔教遠非昔日日月神教所能比擬,便連少林、武當也只不過抵擋數日便被屠戮殆盡。一時間武林大譁,人人自危,丐幫、五嶽、鐵劍門等武林大派迅速結盟,聯手召開武林大會,共討魔教。”

  小龍女勃然變色,大驚道:“怎會如此嚴重,這樣下去,正道危矣!”

  左劍清嘆道:“正是如此!魔教慘無人道濫殺無辜,便連普通百姓也是任意屠戮,武林中人更是難逃厄運,縱是許多隱居深山的前輩也紛紛遇害。傳言魔教教主臧頂天武功登峰造極,其麾下更有臭名昭著的”一魔,二怪,三妖,四煞“,個個武功高強,嗜殺殘暴,又貪婪好色,淫亂無度。但凡有些姿色的女子都被他們任意凌辱,而身段窈窕又貌美異常的更是被送往密地長期幽禁,供他們施淫享用。爺爺和師父正是因為看不慣魔教的種種惡行,才憤而出山,共討魔教的。”

  “魔教如此慘無人性,必遭天譴!”小龍女怒道。

  “還請夫人和楊大俠出山,除此邪教!”左劍清抱拳大聲道,聲音說不出的悲憤。原本以為小龍女定是慨然應允,沒想過了半響仍是不見回答,左劍清心中思量,莫不成哪裡不對?剛要再言語,耳邊卻是傳來一聲嘆息。

  “你跟我來吧!”

  小船行過幾道分流,緩緩駛入樹林,河道漸漸變窄,江流也變成了溪水。溪水潺潺,兩岸林木極為茂盛,幾乎將天空遮蔽,靜謐的林間花鳥走獸好不熱鬧,充滿了勃勃生機。

  左劍清和小龍女並肩坐在烏篷下,憑著自己三寸不爛之舌,將她哄得淺笑不止。他總算明白船家為什么弄這么個烏蓬了,這哪裡是什么渡船,根本就是專門載小龍女的,也難怪一個頭發花白的山中老漢要打扮得這么利索體面。

  溪水越來越窄,最終在一處小水潭裡頓止,水潭不大,約十丈方圓,也不知多餘的水都流到了哪裡。

  小船漸漸停在了水潭中央,也不靠岸,小龍女起身對那老漢說道:“麻煩你了,邴叔。”

  左劍清一陣驚異,卻見那老漢搖著雙手,呵呵傻笑。小龍女見左劍清還坐在那裡不知所措,頓時恍然,解釋道:“墓道正門被斷龍石堵塞了,只有從密道進入,下方三尺有根紅繩,沿著紅繩潛行半刻便到了。”說著,指了指下方的水潭。

  小龍女又交代了一下有關事宜,便縱身躍入水中,水花四溢,可見她並不精於水性。

  看著小龍女的身影瞬間被潭水溼透,那窈窕的身影在水中擺動著,分外誘人。左劍清兩眼髮指心頭火熱,恨不得馬上追上去,將她抱在懷裡肆意親撫一番。直到水中那身影漸行漸遠,模糊不清,他才猛然回過神來,急不可耐地跳將下去。

  幽深的潭水有些冰冷,左劍清連忙運起真氣邊驅寒便潛行,他水性極佳,不一會兒便追上了小龍女。只見她正牢牢地抓著繩子,一點一點地向前移動,行動間顯得頗不適應。看來不是不善水,而是根本就不會水,若不是這根繩子,怕是根本就過不去。

  左劍清心中一動,也去抓著繩子,緊緊地跟在小龍女身後,顯得頗為吃力的樣子,眼睛卻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的身體,眼神中漸漸充滿了貪婪。

  潭水的浸泡下,白色的衣裳呈半透明狀,肉色若隱若現,那雪白的肌膚毫無瑕疵,倒顯得比衣服還要白皙許多。輕衫飄動,裡面那如玉般的豐滿身材顯露無疑,雙腿修長柔韌,柳腰盈盈擺動,渾圓肥嫩的雪臀上,那嬌小的短褲顯得越發鼓脹,背心處兩根細小的紅繩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左劍清不自覺地嚥著口水,胯下的陽物早已昂揚而起,漲得難受。他卻知道,現在遠遠不是時候,只能眼巴巴地看著,過過乾癮。

  譁!終於到了繩子盡頭,左劍清躍水而出,抹了把臉上的水,四處打量了一下。墓中比潭水裡還要黑暗幾分,但以左劍清的目力倒也不難適應,四周都是石壁,只有一條墓道通往裡面。

  “楊夫人,你在哪兒?”他往前邁了一步,卻被一個石階擋住,“啊”的一聲,“身不由己”地向前倒去,頓時壓在了一個柔軟火熱的身子上。那嬌嫩的觸感,凹凸的身姿,頓時令左劍清一個機靈,尤其是胯下的硬物死死地抵在一處軟肉上,險些讓他爆發。

  “啊!”小龍女一聲驚呼,身子被左劍清壓在身下,兩人靠得極為緊密,小嘴中撥出的熱氣幾乎全噴在他的臉上。“沒事吧?你怎么不小心?”說著便欲起身,胸前那飽滿碩大的雙乳驀然間擠壓在了左劍清的胸膛上。

  左劍清忍不住一聲呻吟,那碩大,那彈性,那股驚心動魄的熱浪,幾乎令他暈眩,一時間江湖聞名的大淫賊,心居然提到了嗓子眼。然而他卻不敢多加留戀,僵硬著身子爬了起來,強笑道:“沒事,我身體結實著呢!”。這一刻,回想起從前的肆意花叢,那些曾經被自己費盡心思得嘗並暗自得意的美婦熟女,便如土雞瓦狗,黯然失色。

  小龍女見左劍清有些不自然,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俏臉開始發燙。

  也難怪她疏忽。三年前,金輪法王的臨死一擊使得楊過身受重傷,而小龍女也是功力倒退極多,二人隱居後沒多久,楊過便再壓制不住傷勢,從此一病不起。這三年來,小龍女悉心照顧,幾乎寸步不離,然而卻毫無辦法,只能以黃藥師提供的秘方勉強為他繼命,若不是寒玉床的功效,怕是早已命隕。至於夫妻之事,天倫之樂,又哪裡能奢望?日久之下,便有些心灰意冷,以至於乍見左劍清,忽略了一些男女之防。

  且不提二人如何尷尬,待小龍女和左劍清換過一身乾爽的新衣後,便往古墓深處走去。

  古墓規模顯然極為龐大,四通八達,墓室無數,從一些細節可以看出裡面處處是機關。左劍清跟著小龍女憑著一盞油燈在墓道中漸行漸遠,也不知走過了多少墓道,拐過了多少拐角,饒是記憶不錯的他也早已迷迷糊糊,分不清東西南北。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進入了一個寬闊的墓室。墓室面積極大,較之豪門宅院也不遑多讓,只是裡面空空如也,四周盡是池水。水池中央有一處石臺,上面放置著一塊散發著晶瑩剔透毫光四溢的橢圓形白玉,白玉上好像還躺著一個人。

  左劍清定睛望去,頓時只覺一股龐大的壓力撲面而來,一時間呼吸困難,四肢百骸都變得麻木僵硬,彷彿絕世的兇獸盯上了它的獵物,隨時會將他吞噬。

  左劍清心頭大駭,沒想江湖竟有如此人物,縱是一燈大師和周伯通都難以比擬!

  儘管他躺在那裡一動不動,但散發出來的壓力卻是令人膽寒。在墓道中,小龍女已經說明了他的狀況,他知道,這個頭髮花白的老人,已是身受重傷,久臥床榻。而現在看來,生機耗損過度老化的他,分明是奄奄一息,命不長久了。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垂死的老人,卻能散發出這樣強大的壓力,可見他巔峰的時候根本就難以想象。

  這就是一代神鵰大俠楊過?!

  太強了!實在是太強了!

  ……

  大江東去湖海盡,轉頭皆成空;葡藤底下笑當年,英雄皆當年。

  昔人去,佳人在,紅塵多留戀,有時已入眠。

 第四章 入紅塵

  食中二指接替在腕脈上觸動按壓,時不時輕輕揉動片刻,接著便依次對腳部、膝蓋、頭顱、心口等處,按照不同的手法一一診察。

  “經脈淤塞,陽氣又過盛,若不是寒玉床功效奇佳,怕是早已真氣四溢烈火焚身而死。”左劍清躊躇了半天,緩緩說道。

  雖然小龍女早已知曉楊過病情的嚴重,但聽左劍清緩緩道來卻仍然心驚膽顫,果真和黃藥師的診斷一模一樣。忽而心中一動,左劍清醫術顯然頗為高明,黃藥師不能治癒,或許他另有辦法也尚未可知。想到這裡,小龍女越發激動難耐,連忙道:“還請少俠出手相助,妾身感激不盡!”說著,便要跪拜下來。

  左劍清哪能受她一拜,連忙將她扶住,道:“夫人見外了,但憑爺爺、師父和楊大俠的交情,在下也當竭盡全力。”

  雖說左劍清醫術頗為了得,但楊過的傷勢太過嚴重,他也不敢把話說圓了,畢竟黃藥師都治不好的病,自己雖然被稱作“小神醫”,但也絕不敢自認為醫術比黃藥師還要高一籌。他的醫術學自魔教,但大都是邪門歪道,對這種奇病還是欠缺經驗,若是魔教的那個人出手,或許還真有得救。

  只見他再次診斷了一遍,又和小龍女詢問了當年與金輪法王交戰時的一些事宜,沉吟半響,方道:“楊大俠的病情與法王的臨死一擊息息相關,藥石只能延緩病情,若要根治,還得從金輪法王入手。”

  小龍女眼前一亮,隨即有黯淡下去,道:“金輪法王早已死去,這又從何說起,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夫人不必著急,如果在下沒記錯,法王修的《龍象般若功》,乃是蒙古金剛宗的至高秘籍。在下曾在一本典籍上看過,此功至剛至陽威力無匹,中者無不身受陽毒,若不及時引導排除,便會越聚越多堵塞經脈,最終焚體而亡。我觀楊大俠經脈淤塞,高燒不退,必是被陽毒侵襲,陽氣過盛所致。”

  小龍女聽得心驚膽顫又後悔不秩,若是當年過兒及時療傷,也不會落得如此境地。三年前,將金輪法王除掉,三年後,過兒難道還要死於他手?不會,一定有辦法的,過兒不會有事的,這個年輕人定是上蒼派下來救他的。小龍女心情激盪,也不見了往日的從容,當下急聲道:“這些時日,過兒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少了,少俠一定要想辦法救他,若有需要單憑吩咐便是。”

  左劍清安慰道:“夫人莫急,在下認得一位江湖朋友,恰好知道那《龍象般若功》的下落,只要得了功法,對症下藥,還有不愈之理?”。說到這裡,又信誓旦旦地道:“我那朋友也會參加這次的武林大會,到時萬事俱備,定幸不辱命!”

  小龍女怔怔地愣了半響,彷彿在努力消化左劍清的話語,良久,方長長舒了口氣,彷彿一下子安心了許多。三年了,終於聽到過兒康復有望,自己卻只想痛哭一場,只是左劍清在面前,自己卻不好不顧身份。這一刻,在她的心裡,左劍清變得重要了許多,而對於這次武林大會,她已是勢在必行,絕不容出任何差錯。

  “夫人,如今武林大會我們必須要去,在這之前穩定楊大俠的病情乃是當務之急,夫人先將黃老前輩的藥方說與我聽,在下且斟酌一二。”

  待小龍女將藥方說完,左劍清思考了好一陣才道:“黃老前輩的方子是極好的,在下也不敢妄加改動,只需按時服藥即可。然而楊大俠體內陽氣過盛,終須排洩,不然縱有寒玉床,也終究壓制不住。”

  “還請少俠施以援手,妾身感激不盡。”

  “這個在下自會盡力,然而楊大俠病情太過嚴重,已不能用尋常方法隨意醫治,否則定是生死難料。不過在下倒有一套方法,唔……這個……”

  見左劍清支支吾吾的,小龍女有些疑惑,問道:“少俠有方可醫,自是極好,不知是什么方法?”

  “唔,這個,男子陽精中所含陽氣自是最多……,唔,自此排洩,亦不會牽連受損經脈……”

  左劍清吞吞吐吐的,但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小龍女哪裡還能不明白?

  待左劍清說完,小龍女粉嫩的俏臉已是一片暈紅,低著頭不知在想什么,過了半響,方道:“你,你先出去一下……”

  “且慢,不知夫人以前是否為男子出過精?”

  “啊?這……”

  “夫人勿怪,女子若是初次為人出精,沒有人指導是做不得的。否則非但不得要領,出不得精,還會對男性造成一些傷害。”左劍清神情肅穆,義正言辭,彷彿一個醉心醫術的郎中在潛心探討醫理。

  “這樣啊,妾身……不知道……”小龍女小聲道。見左劍清說得嚴重,不禁心頭一驚,拋卻了羞澀,不敢再扭捏多想。事情終究涉及到過兒安危,權衡半刻,便把心一橫,道:“還請少俠指點。”

  一刻鐘後。

  雪白的寒玉床旁,一個窈窕的背影跪在昏迷的老人的胯側,兩腿緊緊併攏,香肩顫抖,彷彿在承受什么難堪的物事。只見她上身前傾,柳腰下折,肥嫩的美臀坐在腳跟上,顯得格外渾圓碩滿,兩片臀瓣不時地繃緊收攏彷彿要夾住什么東西,顯示著主人內心的悸動與些許燥熱。

  “左手撫睪丸,緩緩捏弄,持續擠壓,右手握莖杆,上下套弄,輕刮龜頭,……”

  女人朱唇輕咬,一根硬挺熱燙的男子性具裹在她纖細的柔荑中,隨著身前男子的話語,緩緩地撫弄著。那燙手的熱度與濃濃的男性氣息,不禁令她愛慾氾濫,情難自已,然而身前的青年存在卻令這種本來正當的愛慾變得極為羞恥。羞澀、情慾、難堪一下子湧上心頭,令少於性事的她芳心雜亂,不知所措,只能跟隨著男子的話語,緩緩侍弄。

  她其實並不是沒有為男人出過精,只是又哪裡會和左劍清說與,又因事涉楊過,怎敢大意?當年的往事,是她心頭永遠的汙痕,每每想及那些個暗黑昏沉的時日,便是深深的愧疚與羞恨,也因此對黃蓉的怨意久久不能釋懷。

  小龍女不願去想當年之事,只專心於手中什物,過兒的陽物早已硬挺勃起,那久違的男性氣息令她心如鹿撞。左劍清心裡又豈會平靜?現在的他,連說話都有些打顫。如果小龍女此時抬頭看來,必會羞憤地發現原本還一臉正經的左劍清正死死地盯著她的胸部,呼吸紊亂,胯下早已高高揚起,遙遙對著她輕輕翹動。

  “札緊包皮,攏索睪丸,拉扯搖曳,加快套弄。”左劍清緩緩說著,蹲下身來遮掩住下身的異常。他抬頭看著小龍女那緊張、羞澀又專注的臉龐,只覺心頭澎湃,複雜滿明,心裡竟很是羨慕這個躺在寒床上人事不知的老人。然而不知怎的,一想到他的病情,頗為高明的醫術又使他不由自主地思考治癒的可能性,一時間心思竟飄到了別處,連美人出精這樣熱血騰湧情景都不在意了。這種事情放在任何一個淫賊身上,都很是不可思議,然而在他的身上似乎卻是順理成章。

  小龍女依舊低著頭撫弄著手中的硬物,雖說心中羞澀難耐,但念及過兒病情,也自是一心侍弄,不消一刻便漸漸熟絡。又套弄些時候,忽覺手中陽物硬挺異常,兩顆睪丸亦是陣陣悸動,驀然間一股乳白色的粘稠之物自龜頭噴射而出,頓時染滿了雙手。那滾燙的粘物散發著腥臊的男性氣息,燙得她輕呼一聲,雙手禁不住輕輕顫抖,待喘息了片刻方才醒悟過兒已是出得精來。她不由自主地抬頭向左劍清望去,但見他神情嚴肅,雙眼一瞪,訓斥道:“還不趕緊清洗陽精,待我何時驗察!”

  小龍女一愣,暗罵自己糊塗,連忙取來些池水清洗陽精穢物,同時心中亦是暗暗稱奇,郎中就是郎中,這樣羞人的事情都面不改色。

  待小龍女清洗完畢,左劍清又為楊過檢查了一番,果真體溫有所下降,真氣也略顯平復。他又吩咐了幾點注意事項,約定三日後下山趕往臨安武林大會,便讓小龍女帶去休息去了。

  安頓了左劍清,小龍女又回到了寒玉床邊,這時的她已是面帶喜色,心滿意足,對左劍清的人品與醫術敬佩不已。然而小龍女卻不知道,這個晚上,她心中那個一臉正氣的少俠郎中,在空洞的墓室裡,腦中幻想著她豐滿窈窕的身姿,想著那對沉甸甸的溫暖的碩乳,對著冰冷的牆壁久久戰慄……

  “過兒,明天我就要去臨安了,我一定會找到《龍象般若功》,將你治好的。”

  小龍女看著躺在她膝上的楊過,那蒼白的頭髮,空洞的右臂,令她心頭湧動,只是這一次卻沒有了悲哀,而是滿懷希望。

  “龍兒,這些年苦了你了……”一聲沙啞的嘆息緩緩傳來,彷彿腐朽空洞的老木隨時會倒塌折斷。

  “你把病養好了,我就不苦了。”

  小龍女輕輕撫著楊過花白的頭髮,二人相依久久不語。小龍女緩緩抬起頭,看著面前的虛空,思緒彷彿回到了當年的某個時候,驀然間,她的嘴角泛起一絲笑容,輕聲道:“過兒,我們收個義子吧。”

  安靜地躺在小龍女膝上,男子彷彿已經睡著了,良久,低沉的聲音方緩緩傳來:“還是,收個徒弟罷……”

  ……

  清晨的陽光播撒在林間,為靜謐的山林帶來了勃勃生機。溪水清靈,遠山明媚,淡淡的晨霧緩緩消散,便如展開了水墨大師剛畫就的山水,一股清新無瑕的氣息緩緩鋪陳開來。

  遙遠的溪水盡頭,一隻烏蓬小船緩緩駛來。老漢嘴裡咕噥著不知名的調子,忽而木漿一轉,小船兒靈巧地鑽進樹林的溪流中。水波盪漾,小船緩緩靠岸,老漢理了理頭髮,小心翼翼地坐在烏蓬下,閉上眼睛,彷彿在感受著什么。

  高大茂密的草叢中一陣晃動,一聲女人的驚呼驀然傳出,衣衫不整的婦人雙手遮掩著下身私處急急走出,絕美的臉蛋上紅潮密佈,煞是可人。忽而見到了不遠處端坐的老漢,越發心下羞赧,躊躇片刻,便轉身再次鑽入草叢。

  小船兒緩緩駛離,蕩過小溪,行過大江,穿山越嶺,直到三日後才在古道盡頭停靠。

  小龍女和左劍清下得船來,在驛站休息半日,便買了兩匹馬,絕塵而去。

  兩日後,猛王鎮。

  “沒錯,這以前是叫棗花鎮,我們棗花鎮啊,別的沒有,就是不缺棗子。您是不知道啊,我們棗花鎮的棗子那是遠近聞名的哩,去年有個客官來我們這兒……”

  “好了好了,你只要告訴我們為什么改名叫猛王鎮就可以了。”左劍清知道小龍女喜歡清靜,便連忙打斷了店小二的囉嗦。

  “唔,自然是因為我們鎮的大王孟二虎孟老爺了。”小二看了看周圍,又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道:“這個孟二虎啊,人事兒不幹點兒,竟做些傷天害理的事情。這不,前兩天又看上了鎮上李老漢的閨女,愣是不管人家三個月前就成親還懷了孩子,硬去老李家提親,說是今晚就要入洞房。您說這雜碎,乾的這叫人事兒嘛,可人家勢大,鄉親們敢怒不敢言啊!”

  左劍清剛要打斷店小二,卻聽一直低頭不語的小龍女一聲冷哼,道:“我們去會會孟二虎。”

  左劍清本想勸解,轉念一想卻怒道:“孟二虎傷天害理,世所不容,自不能讓他繼續猖狂。”

  小龍女長居深山,本是性情淡漠之人,然而這李家閨女的遭遇卻勾起了自己的酸楚,念及以往,不禁同仇敵愾心下憤然。左劍清雖不知小龍女所想,然而察言觀色,也知不可多勸,否則定會令佳人心生隔閡。

  二人既已決定便不再耽擱,當下匆匆吃完飯,便一路打聽往鎮子趕去。

  傍晚時分,一頂小轎在十幾個壯丁拱衛下,隨著迎親的隊伍,一路吹吹打打往孟府行去。

  斜陽尚在,小小的孟府卻已燈火通明,熱鬧非凡。

  快嘴的媒婆在賓客間遊走,粉面含春,花枝招展,彷彿今天成親的是她一樣。只見她提著喜糖紅包繞過前院,輕笑間邁著小碎步走進了洞房,見新娘披著紅蓋頭靜靜坐在床沿,便輕笑道:“哎呦呦,哪裡來的花仙子,這是剛從天上掉下來呦!”

  “阿婆不也是一番仙姿玉貌呢。”新娘緩緩掀開了紅蓋頭,輕笑道。

  這一瞬間,彷彿整個洞房都變得明亮了。粉黛未施,人自鍾靈,所謂紅顏一笑傾國傾城,應當就是如此了。

  小龍女看著媒婆打扮的左劍清,嘴角笑意不減,讚道:“左少俠的易容之術,果真神妙異常!”

  左劍清愣愣地站在那裡,竟是說不得話,一時間:紅燭映佳人,相顧了無痕。

  第五章 春心撩

  火紅的燈籠,悅耳的鼓樂,為熱鬧的府院裡增添了許多喜慶。相對於前院的推杯換盞,後院顯得過於寂靜。而精心準備的洞房裡,金臺紅蠟暖毯軟床,也是一幅新婚景象。

  “少俠,那賊子還未出現嗎?”

  “柳姑娘稍安勿躁,待我再去檢視一番,想來以那孟老賊貪婪好色的本性,定是在哪個小妾閨中逞能施淫,耽擱了時辰。”左劍清和聲道:“柳姑娘稍等,在下去去就來。”言罷,轉身走出洞房。

  小龍女心中輕嘆,漸漸靜下心來,回想方才的急躁,不禁暗暗慚愧,自己功力驟降後,似乎定力也大不如前。想到此去臨安路途遙遠,又恰逢魔教作亂,這一路還不知有多少艱難險阻,自己早已不復昔日功力,切不可再急躁大意,否則非但過兒救治不成,自己說不得也會命隕。想到這裡,小龍女在軟床上盤膝坐好,靜心凝神,真氣暗暗執行。

  左劍清潛出洞房後,再次混入前院,他雖然勸解了小龍女,然而自己心中卻疑惑重重。那孟老兒分明嗜色如命,如今大婚之日,卻始終不見蹤影,究竟意欲何為?而家丁護衛緊守前院,後院卻連個看門的都沒有,這又作何解釋?

  左劍清左思右想不得要領,料想那老兒八成真是像自己說的那樣,躲在某個小妾的閨房裡忘了出來了。他本不願再此多留,奈何形勢所逼,不願拂了佳人的意,既走到了這一步,要想早些離開便只有速戰速決,於是小心翼翼往偏房潛去……

  溫暖的洞房裡,新娘靜靜地坐在床沿,窈窕迷人的身姿在橘黃的燭光下,顯得嬌柔嫵媚,朦朧恍惚。長腿柳腰,胸碩臀豐,從輪廓曲線可以看出,新娘的身材絕對是那種令所有男人熱血沸騰和夢寐以求的。不談面容,單單她這豐滿絕倫的嬌嫩身子,尤其是胸前那令人神魂顛倒的碩大,就足以讓她的男人不知疲倦日夜施淫,雖說新娘很可能吃不消,但普通男性一旦得嘗這等尤物,又哪裡能剋制得住?往往不精盡人亡是不會罷休的。當然,如果新娘本身就天姿國色,嬌羞可人,那她的男人也就只有牡丹花下死,做個風流鬼了。

  由此可以料想,這個迷離的夜晚,豐滿迷人的新娘註定會一絲不掛在她男人的胯下股溝交疊婉轉承歡,用肉體承受著男人無邊慾火的狂猛發洩。而若是男人體力充沛又性慾旺盛,美人不堪淫弄,說不得便要虛脫昏厥,就是不知那時的男人是否會饒過胯下那抽動的肉體。

  然而,事情總有意外,就像床上的女子非但不是孟老頭的娘子,反是來取他性命的江湖一代俠女。於是,除非發生了極為特殊的情況,否則,那個老頭子是不會有機會嘗得這美人兒的身子,與她巫山翻騰共登極樂的。

  在洞房裡守株待兔的小龍女,本想靜心打坐,不料剛一入定便聽得門外有腳步聲傳來,雖說動靜不大,但以小龍女的聽覺卻很容易覺察。左劍清這么快就回來了?不對,他雖然年輕,卻輕功卓越,進來都是無聲無息的。是那孟老賊來了?然而隨著腳步聲的接近,小龍女又否定了這一猜測,因為她已經判定出,這是個女人!

  情況有異!

  小龍女不動聲色,將大紅蓋頭重新戴上,遮蓋住自己的容貌,同時體內真氣暗運,打算出其不意將來人制伏。然而等了片刻卻不見她進來,反而從紙窗外伸進一聲細長的竹梗,淡黃色的煙霧噴出,瞬間便瀰漫了整個洞房。

  迷藥!小龍女連忙摒息凝神,可轉念一想也不是辦法,自己終究不善於閉氣之術,不出半刻定會吸入。正思索間,忽而看到幾面尚未完全展開的屏風後,一個盛滿水的大浴桶正緩緩冒著熱氣,心中霎時間便釋懷開來。小龍女身起影隨,飄然間便毫無聲息地落到了屏風後面,伸手入懷取出一面手帕,蘸水浸溼,摺疊後覆在鼻下。

  迷煙緩緩消散,一位中年婦人推門而入,只見她四十上下,容貌俊俏,體態偏胖但風韻撩人。婦人見房中空無一人,愣了一下,隨即無所謂地搖了搖頭,轉身將房門掩上,便邁步往床榻走去。

  小龍女躲在屏風後,見婦人舉止異常,心中不禁暗暗驚疑,也不急著將她制伏,打算繼續潛藏靜觀其變。

  那婦人靜坐半響,忽而從袖中取出一支蠟燭,點燃後將金盞上的蠟燭換下,一股淡淡的香味再次瀰漫整個房間。婦人將手中的半截蠟燭扔在床下,便開始解除身上的衣物,轉眼間便一絲不掛。只見她赤身裸體站在床前,手中拿著一面巴掌大的銅鏡,溫柔地撫摸著自己的身體,一遍一遍,迷戀不已,彷彿在鑑賞一件珍稀的瑰寶。

  小龍女在屏風後看得啞口無言,不知這婦人到底意欲何為。但同為女人,她能從婦人的神情舉止中,看出女性對自己身體本能的愛惜,不知為什么,心中總覺得有一股哀傷的意味。自己也是女人,同樣愛惜自己的身體,但相對於別的女性來說,卻是孤芳自賞。和過兒重逢後,二人便往來奔波,本打算了早日卻凡事隱居終老,不想過兒卻在決戰金輪法王后一病不起,回想這幾年來,二人竟是無一夕之歡,不禁暗自悲苦。

  蠟燭緩緩燃燒著,小龍女正唏噓自憐感嘆自己的命運,卻沒有注意到那床前的婦人不知什么時候滾落到了合歡床上,蜷曲蠕動,滿面春意。而她自己的呼吸,也不知不覺地有了些許急促……

  紅燈挑,意亂神迷,銷魂帳中待君臨,些許邐旎,不值紅顏緹。

  ……

  空無一人的街道上,不知什么時候行來了一輛馬車,滿臉刀疤的大漢端坐在車廂裡,悠閒地往小鎮中央行去。看其行駛的方向,顯然就是前面那張燈結綵的孟府。

  馬車在孟府後門停下,大漢抖了抖精神,跳下轎來,他看了看寂靜的後院,猙獰的臉上露出一絲淫笑。‘這偏僻的鄉鎮,美人可不多了,雖說遠遠不是深淵地獄中的佳人所能比擬的,但那些個美嬌娘也不是自己所能享用的。’大漢邊走邊想著,看到了洞房門口,便整了整衣襟,推門而入。

  香氣撲鼻,滿室春意,大漢深吸口氣,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而當看到合歡床上,那早已在被褥中滾成一團的赤裸身軀,眼中便漸漸熾熱。那孟老兒倒是有心,定是怕被小美人識破,不夠盡興,竟是提前用春藥將她弄了個神魂顛倒,如此,倒也省了許多麻煩。

  “讓娘子久等了。”大漢呵呵一笑,轉身將房門掩上,便往床邊行去。

  “可是相公來了?”帳中女子柔聲問道,聲音說不出的嬌柔無力。

  大漢聽得心頭火熱,料想這小娘皮此刻怕是早已神志不清了,不用說聽聲,就算是見到自己面容,八成也分不清是不是她相公了。只見他手掌一揮,擊出一股勁風將幾支蠟燭熄滅,整個洞房霎時間漆黑一片。緊接著,一陣悉悉索索的脫衣聲,大漢轉眼間便赤條條了。只聽他大笑一聲,猛地撲進了軟帳中,一時間,淫聲浪語,滿室春色。

  卻說另一邊左劍清遍尋家眷房舍,果真發現了那孟老頭的蹤跡,只聽裡面鶯鶯燕燕,嬌呻浪吟,便知是一場一龍多鳳的好戲。

  左劍清暗暗誹謗不已,這新婚燕爾的,不去撫慰新娘,在這裡折騰什么?外面都說這孟老頭已年過花甲六十又二,現在看來,倒也孟浪!莫不是也天賦異稟,駐陽有術?只可惜本錢雖好,這小地方卻沒有天姿國色的美嬌娘供其淫媾享用,若是放在魔教,倒是能物盡其用。左劍清心中一動,深淵地獄人手尚有欠缺,莫先生雖有鬼神莫測之神通,卻總不能無中生有,何況輔奴壽元短暫,也需及時補充,自己下山之前也是有段時間沒新的輔奴了。想到輔奴以及那些個魔煞,不禁對那神秘的莫先生又敬又怕,融魂派傳承已千年,如今走上這條路,也不知是對是錯。

  搖了搖頭,左劍清不再多想。只見他附耳牆頭,仔細傾聽,片刻後面露喜色,果真是天賦異稟,七寸不差!又是一具上好的材料!要知“女極近七,男極為九”,女性蜜道深度有限,哪怕體質特殊,一般也不超過七寸之深,而男性陽物卻可以進行後天培育,若是本身天賦異稟,再修習淫道秘術,長期滋養,便有可能達到九寸之巨!這在淫道中,被稱為“臥蟒”。當然,七寸陽物已是千中挑一,“臥蟒”更是隻能聽聞了。

  左劍清嘴角笑意不減,一探衣袖,取出一個巴掌大鑽有小孔的木盒,將木盒開啟來,裡面不大的空間卻靜臥著三隻烏黑的小鳥。鳥兒羽毛油亮,肥胖異常,只是一動不動,仿若死物。左劍清取出石墨紙條,就著昏暗的燈光仔細寫罷,便捲起紙條插進鳥腿上的小竹筒中蓋好。只見他將鳥兒置於手心,捏起一根細細的銀針,在小鳥的左右腋窩一紮,原本昏死的鳥兒便猛然間躍將起來,展翅飛走。

  看著鳥兒遠走,左劍清回過頭來,聽著房中的淫聲浪語,多日禁慾的他也漸漸心頭火起。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身子一抖,眼中閃過一絲淫邪,轉身便往後院潛去。

  再說原本安靜的洞房,現在卻已熱火朝天。

  “啊!老爺……用……用力,妾身……要來了……”

  “呼呼,個騷娘們,老子……乾死你!”

  淫聲浪語間,兩具赤裸的肉體在合歡床上翻滾糾纏,男狂女媚欲仙欲死,說的便是現在了。然而這邊股溝交疊春色無邊,屏風後卻又是另一番景色。

  只見一個仙姿玉貌豐滿迷人的美嬌娘,依靠在浴桶邊,朱唇輕咬,媚眼迷離,雖說不是在和男人交合,卻比那在床上淫浪的女人誘人不知凡幾。若是床上正和男人交歡的女人是她,說不得今晚便是通宵淫亂,捨命陪君了。

  小龍女玉齒緊咬,暗自忍耐,本想躲在暗處靜觀其變,不料還是中了迷藥。那蠟燭中的春藥不易察覺又難以壓制,再加上床上那一對男女淫亂交合浪語不休,藥力早已瀰漫全身,如今她自身也是情慾湧動,春心蕩漾了。禁慾多年並不代表沒有慾望,反而會隨著時間推移越發渴望,如今一經滋生,越是壓制越是慾望難耐。

  真個是弄巧成拙,始料未及。

  小龍女雙腿緊夾嬌喘吁吁,只覺那羞人私處已是漸漸溼潤,不禁暗自羞愧。床上男歡女愛聲聲入耳,彷彿有一幅幅活春宮在腦海中上演,醉眼迷濛間,玉手不知何時已探到臀胯,兩片肥美的臀肉也越夾越緊。忽而豐臀一抖,一股浪水噴出,粘滿了下身,霎時間慾望便如火種澆油,再難抑制。

  長久以來,肉慾的需求,內心的渴望,如岩漿般猛然噴發。身姿蠕動間,只想伴君胯下,縱體受愛任由翻弄,一解心中空虛。小龍女嬌軀顫抖,唇齒打顫,春心撩動下,竟是有些羨慕床上那女子,若是和那男人交歡的是自己……

  ‘不,自己這是怎么了?怎么可以這樣想!’小龍女朱唇緊咬,暗暗自責,這樣下去可不行,左劍清隨時會回來,自己卻在此竊聽男女交媾,成何體統。‘不管有何內情,必須立即將那孟老賊除掉,清除體內藥力。'

  她卻不知床上那男人根本不是孟老兒,他進來時自己就已中了春藥,尚未看清來人面容燈火便被熄滅,和床上那女子的境遇差不多,此刻難免判斷失誤。

  小龍女集中精神緩緩起身,正欲出手間,耳邊猛然聽得一聲高亢的呻吟,哀婉撩人,銷魂已及,不禁玉體輕顫,溼滑泥濘的陰戶一陣湧動。緊接著一聲低吼傳來,男人也高潮射精了。彷彿置身其中,小龍女輕吟一聲,豐臀猛然收攏,一股溫熱的浪水猛然噴出。只見她滿面潮紅,玉齒緊咬,纖手緊緊抓住桶沿,一時間竟動彈不得,然而還未回過神來,又是一聲慘叫傳來。

  心中一驚,小龍女連忙抬頭望去,只見薄帳中,那“孟老賊”的身影躺在床上劇烈抽搐,喉嚨處破了一個大洞,鮮血噴湧不止,眼見是活不成了。而婦人卻舉著剪刀廝竭底地笑著,披頭散髮,狀若瘋狂。

  轟!

  一聲大響,房門被猛地撞開,一個身影衝了進來。小龍女凝目細看,雖看不太清容貌,但那身影不是左劍清又是誰?

  “哈哈,死了,死了,老爺死了!就剩我了!哈哈……,誰也別想奪走老爺!小賤人去找老爺去了!”婦人狂笑著,舉起剪刀一把將自己喉嚨戳破,便抱著“老爺”的身體抽搐了一陣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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