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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寫武林】【完】

「誰?」

  「你是誰?」

  深黑的夜幕將雨水整合的水窪也染成了黑色,靜悄悄的,只聽見沙沙的雨聲。

  這種天氣只適合懷爐夜讀,閉門長睡,絕不適合外出,更不是殺人的好天氣。

  可是,對於一個殺手來說,無論何時,都是一樣的。雖然在這樣的天氣裡,武功會大打折扣,揮動長劍時也會產生小小的失誤,同時,聽覺也會在雨聲中產生一點點的模糊,對於不容有絲毫差錯的殺手來說,一點點的失誤也許就是付出生命的代價。

  葉慎當然很清楚這些,所以,他不得不在這樣的天氣裡來到這裡。

  他已經來這裡八次,每次都花了一個時辰來熟悉這裡的環境,可以說這裡的一花一草都深印在他的腦子裡,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完成任務後退出的路線、以及這裡的防衛和護衛換班的間隙等等。

  葉慎是一個有經驗的殺手,或者說,葉慎是一個失敗了13次還能活著的殺手。通常來說,失敗既意味著死亡。尤其對殺手更是如此。「屢敗屢戰」這種詞顯然不適用與殺手這種職業。可是,葉慎出任務99次,失敗過13次,但每次都逃了出來,顯然足以證明葉慎是一個有經驗的殺手。

  但是,當葉慎潛入這裡準備完成時任務時,葉慎發現自己被制住了。

  一絲冰涼正壓在他的後頸上,他知道那應該是一把短劍或者匕首,短劍上的殺氣滲入了他的面板。一絲微熱拂上了他的後頸。

  幾乎在同一剎那,葉慎反劍指出,點在了身後人的頜下,低叱道:「誰?」

  「你是誰?」

  身後人也輕詫道。

  葉慎不敢出劍,他知道,能夠然自己毫無所覺的潛到身邊的人身手決不在自己之下,只是似乎對方缺少了一點實戰經驗,所以才被自己順勢的反手劍制住。這一聲低叱不過是為引開對方的心神。

  「你是殺手?」

  那人問道。

  葉慎急速籌劃著脫身的注意,冷哼了一聲。

  「……」

  「拿開你的劍,我們同時放手」

  那人道,葉慎手上一輕,頸上的涼意消去的剎那間,葉慎已電閃般的發動了殺著,特製的又細又窄的「潛風」猶如蛇一般閃出數道人眼難辨的影子撲向那人。

  幾乎同一瞬間,葉慎懷裡也閃出5點寒星,無聲的射向飛掠的身影。

  但是,出乎意料的,那人的身法竟是如此的迅捷,飛掠的身影以一種奇妙的身法扭曲著,潛風無功,寒星射飛。

  葉慎吃了一驚。

  好快的速度,葉慎知道,今夜,又要開始逃亡了。

  但是,這人如此速度,葉慎又怎能逃得過對方的追蹤呢?

  藉著對方飛掠後退,葉慎返身飛縱,一口氣越過數道飛簷,身形一伏,縱身躍下,突然轉折,忽左忽右,忽上忽下,連續穿過不知道多少巷道,期間順手丟出的數片飛瓦,驚醒了不知誰人的好夢,驚起了一片抓賊聲,驚出了巡卒和捕快們的奔跑聲和喊叫聲,藉著這一片混亂,葉慎消失在一片陰影中。

  當天色微明,夜寒消退,雨聲間稀時,連續換了7個藏身處的葉慎深深深的出了一口長氣,脫掉夜行衣埋在青磚下,施施然向拐角處的早點攤漫步行去。

  喝了一碗豆漿,吃掉兩個茶葉蛋,卷著一張熱騰騰的蔥油餅,丟下幾個銅板的葉慎走向正在開啟的城門。

  第一章師門揚州,八里古渡。

  一身青衫的葉慎徐徐自船上下來,迎向渡口上正揮動手臂的六師弟徐到。

  「三師兄,你這一探親就是半年,可給師兄帶了什么東西沒?」

  隨在葉慎後面的兩個挑夫將東西搬到車上,葉慎隨手結算了腳錢,鬼笑道:「就只知道惦記著東西,哼哼,看你滿臉紅光,莫非又的了什么好處不成?」

  隨即臉色一整,笑道:「師傅和師兄們可好?」

  說話間,徐到身後轉出兩個童子,拱手唱諾道:「三師叔好。」一個隨手便牽了馬車讓到路邊,另一個引馬近前,徐到扳著葉慎的肩膀哈哈說著到了馬前。

  「都好都好,師傅帶了二師兄和四師兄他們去了金陵,據說是歐陽老爺子六十壽誕,這不咱們蘇南蘇北近在咫尺,雖然平素沒什么往來,師傅也不好不去拜望一下。前些日子大師嫂身子不安,據五師姐說是有了,大師兄便陪著大嫂回了孃家,現在還沒回來。現在家裡就只有我和五師姐、小七。」

  一路行去,邊說邊走間揚州城已到眼前。

  「那師孃呢?」

  葉慎問道,「師孃沒去金陵么?」

  「嘿嘿」徐到詭笑兩聲:「師孃和師傅不知怎地吵了一架,師孃帶著小師弟回門了,呵呵,本來也要帶著5師姐的,你知道,小師弟的功課都是五師姐指點的,所以,呵呵。」

  「哈,那你們不是……」葉慎笑道。

  「是啊,這次可算是放羊了,哈哈哈。自他們走後,這日子過的,嘿嘿嘿,消遣啊。」

  徐到詭笑道:「你回來的正好,師傅還要半月才回,師孃估計也要些日子,嘿嘿,今晚我們便可去六藝館好好的喝幾杯了。不過,說好了,這酒錢可得你這財主出啊。」

  葉慎苦笑著搖頭。

  「自接到你的信,我就和小七還有楚岫師姐說好了,今晚我們給你接風,可這酒錢卻需著落在你身上,哈哈。」

  徐到狂笑間,葉慎飛起一腳將他踹下馬,笑罵著縱馬飛奔去了。

  六藝館。

  隨著夜色漸濃,號稱揚州菜第一的六藝館,酒客們紛紛打著酒嗝搖晃著散去,葉慎和徐到相扶著,搖搖晃晃的出了店門,身後楚岫師姐一隻手扭著小七羅純的耳朵,一隻手扶著他,低聲啐罵著跟出來。

  「死小七,不會喝還喝這么多,喝死你!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耳邊聽著師姐的低罵聲,葉慎側了一眼,正要說話,余光中卻閃過一條熟悉的身影,自巷口一閃而過。

  「咦」

  葉慎輕咦一聲,心中一動,搖晃了徐到一下,「你可看見有人過去?」

  「嗯?有啊,那不是么」徐到指著路上的行人,笑呵呵的。

  「師姐,你們先走一步。我看到一個江湖朋友,過去打個招呼。」

  葉慎推開徐到,向師姐打了個招呼。「你們去前面河邊喝點茶醒醒酒,我片刻便來。」說著便向巷口追了過去。

  那一條身影雖然一閃而過,可是,葉慎自認雖已是三分酒意但也絕不會認錯,那人,不是師孃還會是誰呢?

  這等時分,師孃怎會一人來這裡呢?師孃她,她不是回了淮陰孃家么?

  葉慎心裡轉著念頭,卻發現這條小巷人跡渺然,只有巷邊的宅子裡傳出各種聲響。葉慎躊躇片刻,沿著巷子走了片刻,聽到身後一道門戶大開,一片調笑聲中幾個衣衫華麗的人和著幾個女子輕浮的笑聲走了出來,葉慎回頭望了一眼,便低頭向前面繼續走著,心中卻是一片混亂。

  葉慎猶疑的停住,剛出來的幾個商賈一身酒氣和著脂粉香氣自他身邊走了過去,耳邊猶自迴盪著他們得意的調笑聲。

  這裡,顯然是一條秦樓楚館所在,而那熟悉的淡淡的味道就消失在那剛剛關閉的門戶前。

  莫非是我認錯了人?那素白麻衣,一閃而過的白鯊劍鞘……

  還有,那淡淡的,淡淡的,如一縷茉莉清香的味道……

  葉慎微一搖頭,似欲將那眼角餘光裡月白的臉頰也一起揮去,可那一閃的唇瓣,拂耳鬢髮,卻始終縈繞在心頭。

  算啦,也許……

  師孃畢竟是峨眉派的,修為不在師傅之下,想必不會……

  應該是師孃才回來,在這裡有什么事情要辦吧,萬一自己一出現影響了什么,豈不是……

  恩,先回去看看小師弟在不在再說吧。

  腦中一片混亂,葉慎思前想後決定還是先回去本門再做決定,主意一定,葉慎深深的看了那宅子一眼,便出了巷子向河邊走去。

  「葉師兄,你們回來了。」

  剛到門口,小師弟楚飛便聞聲迎了出來。

  幾個門童伶俐的上前攙扶徐到和羅純,楚岫喜道:「小弟,娘也回來啦?我先去看娘。」

  葉慎不由臉上一紅,心道:看來是認錯人了。

  楚飛笑嘻嘻和姐姐邊打招呼,邊走過來:「哈哈,這可抓住了,看你們在我娘面怎么交代。姐,娘去城裡辦點事,一會便回來,等下看娘怎么罰你們。」

  葉慎心中一震,道:「你怎么不陪著師孃?師孃去城裡了?這么晚,卻又去辦什么事呢?」說話間心中一動,又道:「有事弟子服其勞,你就不會去替師孃跑一趟么?」暗暗自責道:怎么會這么沉不住氣,差點就說錯話。

  夜色裡,楚飛也看不清葉慎的臉色,不在意的回道:「是啊,我也是這么說,可娘說她自己去,讓我在家裡等你們。」

  「走啦走啦,進去再說。」說著拉著葉慎向側院走去。

  夜色裡,葉慎隨著楚飛走去,卻沒看到搖晃著的羅純嘴邊閃過一抹冷笑。

  幾個弟子將徐到和羅純扶著去歇了,楚飛卻跟著葉慎來到他房裡索要葉慎帶回的禮物。

  「師孃,您回來啦。」

  「恩,你徐師叔和葉師叔他們回來了么?」

  葉慎和楚飛正在閒聊著江湖的見聞,聽到門外的聲響,急忙迎了出來。

  看到走到正堂的師孃,葉慎疾步上前跪倒,拜道:「師孃。」

  「嗯,起來吧,」師孃語氣淡淡地道。透出一絲疲倦的感覺。

  葉慎起身看了一眼才發覺師孃臉色有一種蒼白的虛弱。

  「師孃,徒兒回來時,家母令我給您帶了一點小東西,不過今日天色已晚,徒兒明日再取來奉上,師孃,您看可好?」

  「令堂有心了,你回來就好,今日已晚,你也去歇著吧,有話明天再說吧。」

  「娘,你的臉色怎么這么差?可是不舒服嗎?」

  聞聲迎出來的楚岫披著件披風,被堂前的燈光一照,若隱若顯出纖秀的體態。

  「沒什么。」師孃懶懶地道。

  不知怎地,幽幽的夜色裡飄起一絲曖昧的味道。

  葉慎心頭升起莫名怪異的感覺,以及一絲絲綺念。似乎,還有一縷縷難以覺察的清香。

  葉慎回到自己房間,心頭雖紛亂難言,但酒意湧起也覺得疲倦不堪,頭一挨著枕頭,便沉沉睡去。

  「你是誰?」

  葉慎冷哼一聲,反手一劍,原本輕靈的潛風劍身沉重,生澀無比,這一劍拖泥帶水,劍到中途,對方揮起一抹寒光,寒光透體而入,葉慎大叫一聲,猛地坐了起來。惶然四顧,窗外己是一片微光。

  葉慎己不知是第幾次做這個惡夢了,每次都是被對方一劍穿心,然後驚起一身冷汗。每次回想,葉慎都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想起那人神出鬼沒地潛入自己身邊,想起那飛掠的速度,絕快中帶著一種曼妙難以名之的優美,葉慎不禁心中後怕。幸好,從那入的反應來看,應該是沒什么經驗的雛兒,所以他追蹤的速度雖快,每每搶在自己前面攔截,卻無法摸到自己詭變的路線。想起自己故意驚動巡卒和捕快後,那人無措的樣子,咀角微微生出一絲得意。

  但是,直到今日,組織裡也沒有關於那人的資料。

  那日行動失敗後,葉慎迅速離開,確認已脫離險境後,葉慎便和組織取得了聯絡,將當晚的情況迅彙報上面,並要求儘快提供那人的資料。組織根據他提供的情報權衡了一下,決定終結這次任務。在沒搞清那人的情況之前,再次行動顯然十分不智。

  於是,葉慎便返回用於隱藏自己身份的師門。

  揚州劍宗,表面上在江湖沒有什么名氣,實際上卻是著名的華山劍派分支。華山劍派內部分為氣宗,心宗和劍宗,雖為同門,但在劍道的方向上卻各有爭執。

  一代大俠令狐沖,自魔教之戰後便自創劍宗,並嚴令門下弟子少在江湖上行走。當年令狐大俠憑藉獨孤九劍威震天下,但他深知自己若不是多有奇遇,單憑劍法高超也是不足,可惜自己雖靠著不世奇遇獲得一身驚天動地的內功,卻無能獨創出獨到的修練心法。留給弟子的,仍舊是華山派的紫宵真經。

  因而,令狐大俠一再靠誡門下弟子,獨孤九劍雖然妙絕天下,若非資質過人也難大成。更何況江山代有才人出,長江後浪推前浪,又怎知後來者不會創出更加精妙的功法?

  門下嚴守令狐之命,歷代弟均仍奉華山派為宗門,雖平素極少往來,歷代劍宗掌門更替,都仍須去華山拜祖師爺。

  獨孤九劍靈妙難解,歷代弟子能悟出三劍者己是絕少,所以,弟子仍以修習普通華山劍法為主,只有極少資質極高的弟子才得掌門傳授口訣,然後去華山後山閉關自修。若不能悟,則終生不能出關。

  傳到葉慎這一代,劍宗己歷十八代。

  葉慎帶功入門,卻是另有機緣。葉家乃是川中百年豪門,與川中各大宗派多有往來。葉家子弟也多在各大宗派修習武藝,雖只是強身健體為主,也為了避免偷師嫌疑,葉家子弟主要拜在峨嵋門下。葉慎拜師那日,卻是峨嵋十年一度的祭宗大典,劍宗的掌門夫人楊寶兒正是峨嵋弟子,自也與夫君楚雲天前往觀禮,登山時路遇葉慎,楚雲天見葉慎談吐不凡,資質極佳,便起了收徒之心。楊寶兒見丈夫動意,自然相助,促成其事。葉慎一聽卻大為心動,劍宗向不輕易收徒,雖百年宗派,卻門下極少,雖少在江湖,但在江湖上行走的,無不名動江湖。想那獨孤九劍之博大精深,就算只修一路劍法,也足以擠身一流高手了。

  葉慎不是葉家長門子弟,自然難以繼承葉氏家業,但葉慎自幼聰敏好學,卻被作為家族的隱藏勢力培養。根據他們的特長,或武者,或殺手,或政客,或書生,開花散葉,在暗中保護家族利益。

  經正一段時間的全方位培訓,葉慎在隱跡刺殺方面顯示出驚人的潛力,他的劍法雖然從來都不是最好的,但在不拘手段的比賽中,卻屢屢擊敗遠勝於他的對手。被家族內長老許為葉家第一,為了百尺杆頭更進一步,當葉慎回報說要加入劍宗時,內長老毫不猶豫的表示支援,並派家族使者與峨嵋溝通,為葉慎掃清了可能的障礙。

  葉慎加入劍宗後,不足三年便獲得行走江湖的資格。在同輩弟子中為第一人。修為已遠在大師兄二師兄之上。

  加上葉慎特殊的身份,實戰經驗更是同門無人能及。若是不擇手段的話,就算師付楚雲天也未見得是葉慎的對手。

  就算如此,葉慎入門已近八年,也未能得師付傳授九劍秘訣。這次回家探親順便歷練,師付已暗示待他返回便考較他的修為,再決定是否傳授口訣。

  想到這裡,葉慎忖道:不知我修練九劍後能否是那人的對手呢?

  正思想中,便聽門外六師弟徐到叫道:「葉師兄,起來了,師付著人傳信,快去正堂,師孃有事吩咐。」

  葉慎慌忙起來,待他趕到正堂,眾弟子已分別站好,師孃自在中間坐好,正和徐到說著什么。

  看到葉慎,師孃示意他自去站好,便道:「你們師付來信,令徐到、羅純帶幾個弟子去華山,先到那裡等候,我和葉慎去金陵和你師付會合,過幾日你們二師兄方不智回來主持,楚岫和楚飛在你二師兄回來之前須要小心仔細,哼,要是再像昨晚這般,小心門規處罰。這次因事情突然,葉慎、小六和你們的事暫且寄下,等你們師付回來再做處置。」

  說罷,又叮囑徐到萬事要多小心,路上不可恃技爭執等等。便示意散去,葉慎上前一步,問道:「師孃,我們現在便走么?」

  「是啊,你先去收拾一下,也不要多帶什么,我們要儘快去和你師付會合。」說罷,微蹙的眉間顯出一絲憂慮。

  葉慎隱覺不安,不敢多問,和師弟們告辭一聲,便急忽忽收拾了行李,安擺好馬匹便在門口候著。

  盞茶功夫,師孃換了一身箭袖武士服出來,楚岫提著師孃的斬雲劍和一個包巢送了出來。葉慎急忙接過來放到師孃的馬上,自牽了馬等在一旁。

  「諸事小心,不可任性胡為,等你二師兄回來,一切聽師兄的,知道嗎?」

  「嗯,娘,你也路上小心。葉師兄,路上辛苦你了。」

  「師妹放心,我自會小心。師妹須要看好小師弟,莫使他任性。」葉慎笑道。

  「上路吧。」師孃心事重重地飛身上馬,揮揮手,縱馬馳去。葉慎緊隨著上馬,揮手道:「師妹保重,我們去了。」

  乘船換馬,在鎮江略一打尖,師孃也不多話,只吩咐快走。葉慎心中驚疑,已知事情不尋常,但是看到師孃的樣子也不敢問,只是打馬緊隨,一路飛奔金陵。原本就是旦夕可至,兩人更是一路不惜馬力,黃昏時分,金陵已在眼前。

  兩人下馬進城,師孃才說道:「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情,你師付神神秘秘的。」

  葉慎笑道:「師孃不須擔心,師付一身修為天下無雙。又會有什么事情呢?況且,若是有什么事情,師付又豈會令二師兄離開?」

  「嗯,話雖如此,心裡總是有些不安。葉慎,我,我總是覺得不放心。」想了想,道:「等下見面也就知道了,我們快走。」

  歐陽是武林大豪,原是江湖巨盜,後被少林高僧收服,便拜在少林門下,原本一身橫練功夫,拜入少林又蒙傳授瘋魔杖法,一身修為據說直追少林羅漢堂首座。

  歐陽家大業大,一問便知,兩人匆匆來到歐陽府前,不由得對視一眼,呆住了。

  大門上交叉著一對封條,門前站著數個捕快正驅趕著靠近的路人。

  眼見幾個捕快向他們張望,葉慎機警地拉著失神的師孃迅速閃入一條小巷子裡。聽到後面跟來的腳步聲,心中一動,四下一看,急道:「師孃,師孃,我們先躲一下。被那些捕快纏上就怕耽誤事了。」

  看師孃仍是渾不守舍的樣子,心中一急,一伸手攔住她的腰,隨手將包果背在肩上,提了斬雲急奔幾步,身子一縱,已翻入一戶大宅之中。望去假山碧水,迴廊曲折,知是這戶人家的後花園。心中一喜,緊了緊懷抱的小細腰,側耳傾聽片刻,幾個罵罵咧咧的聲音漸漸遠去。

  心中漸定,才發覺已出了一身冷汗,心中奇怪為何張惶如此,隨即覺察懷中人身子竟軟軟倚在自己身上,一對飽滿地豐乳正抵在自已的胸前。葉慎心中一蕩,立刻發覺某個部位的變化。

  稍做寧神,葉慎立刻隱到一座假山之後,四顧無人可以潛近,才鬆了一口氣,將長劍反背到身後雙手將師孃輕輕抱起,坐在自己腿上,低聲道:「師孃師孃」

  這才發覺師孃身子輕輕抖著,臉上一片蒼白。原本紅潤的雙唇竟是一片灰色。葉慎心中大驚,低聲道:「師孃,徒兒魯莽了。事急從權。」一手扶在腋下也顧不上體會那一握豐盈,一手便搭在師孃的脈博上,越聽越是心驚。這短短半刻間,驚變的師孃內息紛亂,己到了氣散功消邊緣。競是內息錯亂,走火入魔了。

  大驚之下,葉慎也手足無措起來,急切間原本扶著腋下的手已不知何時緊緊抓住了一團豐潤,一手撫上了她蒼白的臉,只是氣促心慌地叫著:「師孃師孃…」

  許是葉慎的眼淚滴到了楊寶兒的臉上,竟迷朦了她失神的雙眼,也許是葉慎急促的喘息熱拂了她冰涼的唇,楊寶兒輕輕呻吟了一聲,身子略略掙扎了一下,葉慎急止住哭泣,盯住正寧寧看著他的雙眼。

  「怎么,怎么會這樣,您,您怎么會內息如此混亂。」他不敢說下去,盯著楊寶兒漸漸明亮的雙眸,正想著該怎樣安慰她時,忽聽她幽幽一嘆,不禁渾身一顫。那嘆息聽得人心裡只是發緊。葉慎緊張地狠狠握住一團豐軟的肉團。只聽楊寶兒一聲痛呼。

  「啊,輕一點,好疼!」

  「啊,是是。」。葉慎張惶地一縮手,楊寶兒身子便滾到假山上。

  「對不起,我我…」

  「你你你什么」。

  經此一摔,倒把楊寶兒摔醒了。倚著假山,她微一運氣,丹田裡一片清涼,己是空空如也,也幸虧內息耗盡,卻免了走火入魔,神智失常的大劫。

  略略調息,寶兒只覺神思不定,氣息粗重,卻是絲毫主意也無。

  「慎兒,你,這,」一時間竟不知說些什么。

  葉慎離了師孃的身子,雖空落落的,心思卻漸漸寧定。籌思片刻,低聲道:「師孃,眼下事情不明,無從著手。我們先要找個落腳處,然後師孃你慢慢調息,徒兒去看看能否打探一點訊息,我們再定行止,您看可好?」

  楊寶兒輕嘆一聲,道:「此刻心亂如麻,慎兒,你拿主意吧。」

  葉慎點頭道:「師孃,此地不可久留,我們先去尋個僻靜的客棧,再慢慢籌劃。」說罷臉色一紅,道:「師孃,徒兒魯片了。等師孃恢復,再請師孃處罰。」

  楊寶兒心神不屬,只是點頭示意,並沒留意葉慎的神色。

  葉慎見師孃不語,只道她也難以啟齒,便將心一橫,深吸一口氣,驅出如麻雜念,俯身一手拖在腿上,一手自腋下繞過,有意無意間,腋下那隻怪叔叔的手又摸上了那另一側的飽滿挺撥。

  楊寶兒身子一顫,輕輕側身似欲避讓,可全身軟的一點力氣也無,又何況所有重量都壓在那祿山怪爪上,又往哪裡去讓呢?

  將衣服遮住師孃的身子,看起來就像抱著一個病人。葉慎多年的歷練,便看出周到之處。兩把長劍俱已埋在假山下,免得被人看著破綻。走起路來也腳步虛浮,楊寶兒關切地問道:「怎么,難道你也?」

  葉慎撞頭低聲道:「我裝作這樣子,免得被有心人瞧出身懷功夫。」

  楊寶兒深覺有理,只道他心思周密,可沒走多久,楊寶兒便全身酥軟,臉熱心跳,氣息短促起來。隨著葉慎腳步虛浮,起先起落著昏昏欲睡,倒也舒適。可漸漸的,一隻手一鬆一緊先是輕輕地一高 一低的按著自己的那一團美乳,慢慢地,也不知咋地就變成了一緊一鬆地抓一下握一下揉一下捏一下,那顆密棗也悄然挺撥,似乎,似乎,還有指頭似有意若無意地碰一下捻一下彈一下,於是,蜜棗益發地挺立著,在那手指不動時,似乎癢癢著跳動一下引著那可恨地怪抓又一次捏住它輕輕一拉,然後,鬆開,氣的發抖的蜜棗便身不由己的彈了回來。

  下面那隻怪叔叔的手自然更奇怪了。剛剛一身冷汗,寶兒的褲子都已緊緊的貼在了豐股上,於是,它便感覺到了一絲絲一絲絲地熱量無孔不入的浸入大腿上的每一個毛孔。慢慢的,繃緊地鬆軟了,也更加有彈性了,當然,也更加容易掌握了。於是,怪叔叔的手開始做滑行運動,剛剛還在腿窩那裡不知怎的就出溜到了大腿根部,一掌熱氣在那羞人處滑過,又回到起點。滑呀滑,於是楊寶兒的某個地方就越來越熱,甚至,溜出來一點點汗。

  是汗嗎?當然是汗!不是汗是什么!楊寶兒一邊恨恨的,一邊軟軟的。一邊心涼涼的,一邊心慌慌的。小棗兒越來越硬,熟得似乎自己就要掉下來。

  啊。楊寶兒驚叱了一下。又緊緊地閉上嘴,大腿又繃的緊緊的,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同時,屁股也不自覺的夾緊了,細腰也挺緊了。可是,可是,哪個什么,哪個什么,熱騰滕的,一挺一挺地,點在她躲也沒處躲的小屁股上。

  葉慎不敢看楊寶兒,他知道自己現在醜態百出,心裡又是丟人又是…爽!

  他原本越走越快,現在越走越慢。他真的想就這么一直走下去,可是,客棧門前的小夥記己經興沖沖的迎上來了。

  葉慎只好站住,楊寶兒也總算鬆下來,可她的頭還是深深地深深地埋在懷裡,就象一隻鴕鳥。

  兩間上房,小二哥開心地帶上了二樓。放下毛巾和開水,衝上上好的龍井,小二哥拿著一錢銀子退了出去。

  總算進了房間,葉慎把師孃丟在床上,便慌張著逃了出來,來到自己房裡,心跳才慢慢地平復下來。

  楊寶兒打坐調息。心神仍無法平靜。今夜的月色真美啊。楊寶兒怔怔地望著窗外,黑影一掠而過。

  楊寶兒立刻抓了一下,劍呢?不由得苦笑一下,身子軟的走兩步都喘,汗津津,擦把身子都沒力氣,沒來由的,她一陣氣苦。

  真沒用!哼!

  也不知道她想罵誰。

  輕輕的幾下敲門聲響起,停了一下,葉慎低聲道:「是我。要是沒睡,我把東西給你,順便,我也打探了一點訊息。」

  楊寶兒坐到掎子上,道:「進來吧。」

  葉慎推門走進來,瞄了楊寶兒一眼,氣色平和,顏色也好看了很多,紅潤潤的,葉慎把心從嗓子眼放回原位。

  「師……娘,您的劍。」

  沒見楊寶兒有什么表態,便放下劍,依舊退到門邊,恭敬道:「剛才取劍後,我繞到歐陽府後門,進去打探了一下。聽到裡面看守說的一點訊息。」

  偷看了一眼,見師孃已端坐起來,不敢賣關子,一五一十把聽來的一點訊息一一道來。

  「坐下吧,辛苦你了。」楊寶兒溫聲道,「你很能幹,你師付沒看錯你。這次要沒你陪著我,我可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停了片刻,又道:「既然你師付不在這裡,那應該是逃出來了,可怎么才能找到你師付呢。」

  葉慎沉思稍頃,踱步道:「這次事件多有詭秘之處,現如今官府方面沒有頭,不知兇手是何人,為何行兇。除了可以辯認的屍體,現場沒有活口,這便沒有追蹤的頭 .不過,臨行前師付要師弟去華山,莫非有什么用意?」

  「什么用意?」楊寶兒忍不住追問道。

  「徒兒不知。不過,徒兒隱約感覺師付似乎之前預感到了什么,或者,師付他發現了什么痕跡,才做了這等安排?」苦思片刻,葉慎道:「回揚州,如果二師兄回去的話,不妨可以仔細詢問一番,或可得到線索也未可知。」

  楊寶兒心頭一跳,點頭道:「正是,那,我們明天便趕回去吧。師孃我實在心慌的厲害。」

  葉慎不覺微笑,道:「現如今沒看他們的屍體,料想也不會有甚么問題,倒是師孃你,你的身子怎能…」

  楊寶兒卻決然道:「不妨。明日僱個船就是,最遲二日也就到了。尋找你師付,卻是絕不能耽擱的。」

  葉慎汗然道:「是。徒兒明日一早便去僱船。師孃,您這便早點歇著吧」

  楊寶兒點點頭,忽微笑道:「慎兒,你也長大了。這般聰敏,師孃很是喜歡,待尋回你師付,師孃便令他傳你口訣,或許本門未來,就在慎兒身上呢。」

  「徒兒怎么敢當?請師孃收回這番話,以留做徒兒努力進步餘地。」

  楊寶兒搖頭,正視他道:「不過,年齡增長,心智自開,但是,若不善加自律,一步行錯則步步錯,回頭難矣,慎兒,你機敏過人,卻要小心了。」說著,不覺飛起一抹淡淡菲色。

  「徒兒知錯了,請師孃責罰。」葉慎煌然跪下,俯身自責。

  「師孃又怎會怪你?慎兒,起來吧。去早些歇著吧。我也乏了。」

  揚州劍宗。

  楚岫心裡猶如懷著一隻免子一般,只是亂跳。急匆匆奔回房裡,耳熱臉紅,潤潤的一片豔色。回想剛剛發生的事,股間又是一片羞人的泥濘。

  師孃走後不久,六師弟徐到便遵照師孃之命安排了隨行弟子整理行裝。瞧見送別師孃的楚岫緩步進來,鬼笑道:「師姊,還有什么吩咐么?小七正在等著你呢。」

  楚岫輕啐一聲,道:「沒臉沒皮的,等你回來,看我收拾你。」說著匆匆走了,臉上已是一片紅潤。

  院裡一片紛亂,弟子們前前後後的交接事務,整理行裝。楚岫想著娘焦憂的神色,心下也是隱隱擔憂。想著心事,已到羅純房前。推開門,羅純房內一片狼藉,撲吃一笑,道:「看你亂的,這么大人,連個行李也不會打。」

  說話間上前整理起來,‘道:「你讓開吧,越忙越亂。」羅純訕訕的讓在一邊,嘻笑道:「還是師姊好。嘿嘿。」

  三言兩語,結好行李,楚岫隨手拂了散開的髮絲,一回頭,正迎上羅純熱熱的目光,面上一燙,有些不自在起來。

  輕啐道:「呆呆的,傻樣啊你!」

  羅純吃吃笑著近前,道:「師姊,你真美。」

  楚岫心中一蕩,小手己被握住。斜倚著床側坐下,目中漾起一絲霧氣,輕嘆道:「又要遠行,路上小心。一切聽你師兄的吩咐…」正嚀囑著,腰上一緊,羅純已貼著她坐在身邊,一隻手已繞到身後攬住。

  「不要,這白日亂亂的…」楚岫正欲掙起,羅純已和身壓上來,將她擠在床頭。

  「好師姊,這一趟也不知要多少日子。就讓我再摸摸吧。」

  耳邊熱騰騰的氣息和著羞人的情話,楚岫己是軟了。羞怯間,唇上一熱,便覺一條蛇兒靈動的扣開雙唇,遊了進來。

  羅純猶如積年老手般,上下交攻,片刻間攻城掠地,楚岫已是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衣襟洞開,剝出白嫩嫩,俏生生的一對肩膀。頸下一片雪ni,一隻雪潤玉透的椒乳微顫著,一隻己遭祿山巨瓜叫揉捏。

  另一隻怪手自也不甘落後,卻是陳倉暗渡,自裙結處偷襲,已挺進柔腹,龍門不遠。

  烽煙四起,城門失守,楚岫體軟如泥,面紅耳赤,腦中一片迷朦。暈暈的如似騰雲駕霧一般,氣短心促,蟻行如麻,已又癢又酥,又是情動,又是緊張,那種異樣情態竟是難描難畫。雙股糾結,羞人處早已泥濘不堪。

  喔…輕吟如尼,又想情郎膽兒大,又怕情郎太猖狂。正昏思綿綿,又喜又驚間,猛地身子一挺,蜜壹如注,竟然不攻自克,內裡竟一洩如注。

  羅純怪手正在城外遊獵,尋找戰機,覺楚岫雙股緊纏身子一陣陣顫動,已感到一片n溼意。

  城頭白旗隱隱,敗兵潰散。城門雖未開啟,也只是時機未到而已。

  楚岫內裡如洪,腦海卻是一片蕩蕩茫茫。賊去樓空,不覺絲絲悵然。正略起空虛,那羞人小蛇卻知情識趣,眉邊耳側,幹種體貼,萬般溫柔。那兩隻怪叔叔的壞手也悄然收兵,只在城外遊戈,偶爾巡騎忽近,也只蜻蜓點水,淺嘗止。

  體白如玉,卻已生起一片紅露。芳洲萋萋,正堪良人酵唱。

  羅純溫柔體貼的撫慰丫u 幾平了楚岫心頭的失落。目色依呢,一幅任君採摘的可愛模樣。

  不知何時,兵戈又起,飛騎如電,風馳而至,直下外圍,叩關攻城。

  楚岫驚呼半聲,雙唇被封。目中惶急的樣子,正是大軍揮城兵的獎賞。裙結己開,雙股受控,高舉白旗擺出了羞殺人的樣子。身子早已軟酥在床上。

  戰鼓如雷,旌旗如雲,那大將軍卻虎頭虎腦,竟長了一幅小和尚的模樣。看那火騰騰、昂昂然的挺撥模樣,倒也有些將軍的氣勢。

  長槍一舉,直搗黃龍,兒郎們,老子要大戰三百合,不死不休啊哈哈。

  揮馬如電,直奔城門而去。

  悶哼一聲,城關以克。

  城內道路泥濘,美不能言。

  和尚一頭撞在一處軟綿綿好似花蕊般所在,登時全身一陣,精關酥麻幾乎片刻失守。

  楚岫目光散亂,挺腰收腹,昏昏然潮起如千軍萬馬,傾洩幹裡。

  羅純提肛收腹,堅挺了片刻,才頂住一波潮水的圍攻。

  大戰一觸即發,堅兵方陣,長槍高舉,一步步穩穩逼近。

  起先是一下一下重炮轟擊,直搗花心。漸次加速,蹄聲如雷。

  起合間楚岫一隻手狠狠地咬在咀裡,一隻手緊緊抱住羅純的肩膀,如狂風驟雨中的一葉小舟,只能任他風吹雨打,起伏應合。

  狂風易去,急雨驟停,羅純汗如雨下,精關一鬆,深深抵住那豐軟處,一洩如注。

  這般滋味,楚岫只記得自己死去活來,也不知死了幾次,竟連怎么回到自己房中都已記不得了。

  情思纏綿,只聽得外面人聲嘈雜,良人將行,可是……這般模樣……

  柔腸輾轉,已聽到徐到高聲喝道:「走啦走啦,今夜到揚州住下,哈哈哈……」

  天色微明,葉慎忽然驚起,枕下潛風已然無影無蹤。

  葉慎一頭冷汗,四顧無人,心頭升起一片恐懼。倏然間目光凝注在桌案上,急縱過去,赫然是心愛寶劍「潛風」。

  心念電轉,卻始終驅不走那一片深刻的恐懼。是什么人?竟可以如此潛入自己這樣一個殺手身邊,取走寶劍顯然意在恐嚇,可又不取自己的姓名,這是為何呢?

  莫非是那人么?

  若不是,天下間竟有如許多高手么?

  心中無計,葉慎取出壓在劍下的白紙,目光閃動,慢慢露出一絲苦笑。

  門外有人聲響起,葉慎急忙將紙條吞入口中,便聽到師孃在門外道:「慎兒,起來了么?」

  開門將師孃迎進來,葉慎恭敬道:「正要收拾一下便去僱船,」說話間偷眼看了一眼,欣然道:「師孃的氣色甚好,看來功力應該恢復了,這便好了。」心裡籌思著是否把今晨寄劍留書的事情告知。

  「恩,昨晚得知你師父的訊息,內息便恢復了正常,目前也只恢復一成功力罷,慎兒,師孃實是心急如麻,我想了一夜,還是我們一起直接去僱船吧。儘早返回揚州是正理。」楊寶兒看似平靜,眼中卻是一片焦惶。

  「是,既然師孃如此說,徒兒謹遵。」

  稍作收拾,結算了房錢,二人便直奔渡口而去。方出城門不遠,穿過一片稀疏的林子便是,天色尚早,路上行人二三,葉慎,目光掃過前方的樹林,心中升起警意。

  「師孃,我們繞一下吧,這裡……」

  話音未落,一片寒星驟至,伴著寒星飛射,林中、路畔縱起數道身影急撲而來。

  驟然遇襲,葉慎執劍在手,一把將楊寶兒掩在身側,一面擊打著四下飛來的寒芒,一面冷靜的觀察者殺手的情況。後發先至,突然數道刺客遽然加速,短劍懷刀已紛紛攻來。

  葉慎冷笑,潛風揮動間,一陣輕響,身形不動,刺客見先機已失,散成合圍之勢,有先有後,毫不慌亂,此刻近身肉搏,為免誤傷,暗器已失去作用。葉慎卻忽然繞著楊寶兒轉了一圈,閃動間,自懷裡、後頸、腿上射出數道寒星,楊寶兒持劍衛護,眼中也閃過一絲訝色。

  身形閃動,急退驟發,劍下已倒了兩個刺客,葉慎腰下也騰起一條血痕。剛才的暗器將身前三丈左右的刺客幾乎全都包括了進去,合圍之勢登時一片混亂,刺客中有人高聲喝道:「小心,是同道。」

  混亂間,又有三個刺客傷在葉慎劍下,葉慎肩膀上也一片血紅。

  刺客紛紛退避,傷者退到外圍裹傷,剩餘6個也不上前,遙遙隔著6、7丈開外釋放暗器,楊寶兒急道:「怎么樣?,可恨!」

  葉慎急忙止住楊寶兒前衝,附耳道:「不妨,天色一亮,他們不敢久持。」

  楊寶兒看著他身上的血痕,心中混亂,只好伸手按在他的肩上助他止血。持劍護住葉慎左側,微一側耳,耳邊掠過一絲溫熱,不意間葉慎在她頰上留下一抹吻痕。

  眼見刺客傷者紛紛軟到,刺客中有人怒道:「好奸賊!暗青子上有藥,快走!」

  葉慎冷笑,他自然知道那是什么,葉家秘製麻藥,雖不致命,卻有剋制內力的特效,身軟體麻,也難以運氣消解。葉慎冷笑道:「今日暫留你等一命,回去告訴黃杏兒,此仇不報非君子。」

  刺客眼中紛紛變色,驚異著先後退後,那首領模樣的喝道:「你是何人?敢出此狂言。」

  葉慎冷笑:「一年之內,必報此仇,今日給你留個紀念,也好給黃杏兒知會一聲。」

  揚手一道寒光電閃,那人悶哼一聲,也不言語,自結眾退去。

  楊寶兒忽地閃開一步,盯住葉慎喝道:「你究竟是何人?這身功夫卻不是我們劍宗的,你,你潛入劍宗,卻是為何?」說到後面,看著葉慎血染白衣,語氣卻是緩和了。

  葉慎苦笑道:「師孃,你怎地忘了,我是葉家子弟啊。弟子入門前早已呈報過弟子的武藝,師孃難道不記得了么?」

  楊寶兒面色稍換,猶疑道:「可是,這等身手卻是……」

  葉慎道:「我葉門百年世家,眼熱者不知凡幾,若無一點自保手段,何以自處?」

  啊了一聲,跪倒在地,腿上失血太多,已難以站立。

  「慎兒,」

  聽得這一聲輕喚,葉慎知道這一關算是過了。

  去血,剔除爛肉,上藥,包紮,一系列熟練無比的手法一一使出,楊寶兒束著手,看得呆了。

  「你,你,你們家都學些什么啊,這卻……」楊寶兒汗顏道。

  「呵呵,師孃少在江湖,這等自保手段卻是不知。這些不是學的,卻是徒兒這些年在江湖中歷練的。」葉慎不敢細說,深怕洩露葉家的內部事物。將肩上的布帶繞了幾圈,手口並用,已是包紮完畢,雖然氣色蒼白,但已不再是剛才狼狽不堪的樣子。

  楊寶兒若有所思的凝視葉慎片刻,忽地一笑,道:「既然如此,這套本事卻不可藏私,回頭就整理一下傳給你的師兄弟們吧。」

  「你稍息片刻,我先去前面僱船。」

  「師孃,我們一起吧。」

  試著走了幾步,雖然仍是疼痛麻軟,也可堅持著行走了。

  「……」

  「……,慎兒,把手放在師孃肩上就是,怎么又拿開了?」

  楊寶兒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么念頭,放開心懷,伸手扶住了搖搖欲倒的葉慎。心道:哼,昨日還那般作為,今日要做聖人么?

  卻不知道自己這般胡亂轉著念頭,臉上悄然一片緋紅已偷偷的洩露出就是她自己也難解難名的心思。

  「是,師孃。」

  葉慎的手挺著,生怕一鬆氣那手便落在不該落得地方,這番苦楚,不能說,不能推,卻只好受著了。

  行到渡口,那傷的肩膀已是不痛了,可這隻手卻是痠麻難當。

  講好價錢,備好食材,一葉小舟揚帆直下揚州。

  月朗星稀,江岸遼闊,夜色中瀰漫著清泠的味道。江中看月,一壺竹葉青,幾碟廚娘調製的小菜,對了,那盤黃花炒蛋卻是師孃的手藝。

  呵呵,葉慎獨坐在船頭,心裡一片清淨。不覺嘴角升起一絲隱約微笑。

  呵呵,師孃大概從沒下過廚房吧?看那手腳無措的樣子,打翻了油瓶,撲灑了炒鍋,看那廚娘忍笑的模樣,笨手笨腳的清理著身上菜渣、油漬……忽然,

  心裡一絲從未有過的暖意緩緩流過。

  這迷濛月色,這清冷夜光,這蕩蕩江水,這兩岸如煙消退,一絲辛辣自喉嚨落下,一夾黃花入口,葉慎忽地生起了想學人作詩的意興。

  身後咿呀一聲,踏踏的木履聲響起,敲散了葉慎正憋的厲害的詩情。

  葉慎起身側在一邊,收拾著思緒道:「師孃,還沒歇著么。」

  一眼望去,夜的師孃似乎有些不同。淡淡的,淡淡的,似剛沐洗的長髮鬆鬆挽在肩上,秀眉如黛,月頰似煙,朦朦朧朧的叫人看不清,一襲麻衣被月色染成煙青色,如一個夢,一個模糊難明的夢。

  葉慎的心忽地收緊,收緊……一絲心疼煙般掠過……

  那朦朧的美目,月白的面容,有一種清零的,清涼的,笑意蔓延開來。

  「慎兒,你在想什么呢?」

  葉慎收攝心神,夜色掩住了他尷尬的神情。

  「沒……沒什么,師孃,您,您剛才的感覺真美。」葉慎狠掐了一把大腿。

  「是這風景太美了。」楊寶兒的聲音裡有種鬆鬆的閒淡,忽地一笑,她徑自坐在了葉慎剛才的位置,擺了擺手,道:「慎兒,你也坐吧。真的是好久沒這樣看過風景了。」

  廚娘抿著笑又送來一副杯筷,向葉慎飛了一個眼神,踏踏踏的去了。

  葉慎忽地想起剛才在廚房偷聽到的對話「真是一對招人愛的小鴛鴦呢,怎么,也學那秀才們私奔么?」

  這可惡的廚娘,這……可愛的廚娘。

  那時楊寶兒紅的好似一隻蘋果,訕訕的「那是我徒兒呢……」

  可那神態……

  「我這雙眼可厲害著呢,小姐姐可瞞不過我,恩,那孩子身上,可是被你家長輩打得么?哎,還真狠心呀。」

  寶兒那扭捏的樣子,葉慎隔著倉板也似看到了眼中。船家呵呵憨笑著,看著葉慎道:「揚州有親戚吧?恩,出去呆幾天,等長輩們消了氣就趕緊回來,呵呵呵呵」

  葉慎側身坐在船沿上,引酒為師孃滿上,見師孃寧寧的望著那月,朦朧玉容似已融於這迷濛月色裡。玉面美月交映生輝,葉慎有了醉意。

  今夕何夕,一片暗色不知趣的掩住月色,楊寶兒輕輕一嘆,引杯道:「真像一個夢啊……」

  葉慎心裡有一種莫名的親近,望著身側的楊寶兒,心頭雲破月起,一片清涼,和道:「可不是么,好像以前都白活了一樣,呵呵。」

  楊寶兒飛了他一眼,啐道:「什么白活了,你在想些什么呢。」

  葉慎呵呵傻笑,訕訕道:「這個,師孃你知道徒兒是個傻的,呵呵,打擾了師孃,我喝了這杯給您賠罪。」

  楊寶兒抿了一口,道:「慎兒,你也不用這般拘謹。」

  「這次出來,雖早知事情有變,卻實未想到竟至這般地步,若不是慎兒相伴,師孃現在怕還是心慌慌不知如何是好,哎」楊寶兒看到葉慎大氣不敢出的恭謹模樣,莫名一嘆,道:「你師父也算本門不世奇才,九劍已習三劍,若無這次變故,怕不是第四劍也修成了。」

  葉慎悚然動容,只道師父溫厚誠摯,卻不料師傅竟是如此奇才。聽師孃委婉敘說,忙收斂心神,認真聽道:「你還未回來前,為了這次去金陵師孃和你師父生了一場氣,歐陽雖是少林俗家弟子,但和我們素無往來,你師父實不必親自相賀,只需遣你二師兄即可。可不知為何,你師卻十分堅持。可是當年峨眉掌門即位大典,若不是師孃苦勸,他卻是不肯往賀。這次真是不知你師是何心意。相伴二十載,也還是心意難解。」

  楊寶兒捧杯飲盡,棄杯沉思,葉慎不敢再添,只做不知,楊寶兒展顏一笑,「還不給我滿上?想當年,你師父也喝不過我呢。」咯咯笑聲中雲散月明,葉慎滿注杯中,捧杯道:「那徒兒敬師孃一杯。」

  楊寶兒接過,抿了一口,命道:「陪師孃共飲一杯。這酒,只記得五年前陪你師傅去華山,和華山的幾位姐妹暢飲一夜,你師孃自己把華山的九個姐妹盡皆放到,嘻嘻,真是好懷念呢。」

  葉慎見師孃如此放懷,心中也覺快意,連日來奇變迭起,師孃心思沉重,難得今夜放下,便舉杯迎道:「是,那徒兒便陪師孃滿飲此杯。」

  楊寶兒嫣然舉杯,兩杯輕碰了一下,一飲而盡。棄杯雙手盡情伸展了一下,眼珠一轉,移身到葉慎身側並肩而坐,身子卻面對著江水,赤足試了一下水溫,嬌呼一聲,卻一蕩一蕩的戲起水來。

  「好適意的感覺,」楊寶兒突然間轉換猶如少女般,葉慎暗暗苦笑,這女人的心思可,真是難解啊……

  「其實師孃要謝謝你呢,」楊寶兒一臉的適宜,映著濛濛夜色,麗色如夢,難描難畫。葉慎也看得呆了。

  「自嫁到你們劍宗,門裡弟子無論大小一個個都比老夫子還要方正,嘻,可真是悶死我了呢。」

  「這次出來,卻沒想到可以有這么放鬆的時光,師孃居然也可以這般無拘無束,慎兒,你不會瞧不起我吧?」

  葉慎心中暖暖的,眼中也生起霧氣,「徒兒開心還來不及呢,怎敢?師孃,我們對您和門中長輩自然是如對大賓,豈敢放肆?不料卻是讓師孃也十分鬱悶,呵呵。」

  突地身子也一展,笑道:「人生百年,逝水難留,世事擾攘,憂喜悲愁,豈不可笑?可嘆哪人生忙碌,憂多歡少,何如這般放開胸懷,樂正當下,才不負了來這美麗世界走上一遭。」

  楊寶兒美目盈盈,也撫手道:「說的好,當年和你師父初識時,你師父也是這般情懷,坦蕩人生,自當如此。」

  回身引壺在手,美酒如鏈,傾入口中,伸手遞給葉慎,歡笑道:「來,陪師孃飲一杯。」

  葉慎也學著楊寶兒的樣子,美酒入懷,化作一腔豪情。

  「今日就如良朋相伴,我們也學那古人一醉。」

  楊寶兒起身入倉,竟又取了兩壺美酒,葉慎卻不敢放縱,接過來道:「師孃,你身子內傷未復,不可多飲。」

  楊寶兒曬笑,自把壺道:「戚!知你沒膽。」自在的邊飲邊蕩著秀足戲水。

  葉慎卻已發覺師孃今夜似有狂態,心念電轉,已然明瞭,連日跌遭變故,內力忽失,心神震盪之下,定力不足,不免易受外物滋擾,尤其夜半難眠,又借了三分酒意,如今已到了心神失守的邊緣。葉慎暗歎,自知若此時乘虛而入,佳人入懷,只如探囊取物一般,葉慎也覺漪念橫生,伸手恨掐了自己一下,這才心神稍定。

  側目望去,楊寶兒低聲吟唱,自飲自樂,已是醉態可掬。

  葉慎收斂心意,漫聲道:「良夜佳人,今夕何夕。不過夜深露重,佳人卻需保重。」

  抬眼迎上楊寶兒瑩瑩的目光,靈臺一片清明,四目相對,暖意漸生,楊寶兒抬頭一笑,起身將壺丟入江中,輕聲漫吟道:「良夜佳人……良夜……佳人……」自去歇了。

  目送那秀美身姿消失在艙內,心裡暗道:男兒丈夫,豈可做那乘人之危的事情,就算要取,也得堂堂正正的,嘴角一絲詭笑,啪的自打了一個巴掌,虛偽!

  嘿嘿嘿。男人么,美人在側,豈有不動心之理,可笑那日自己竟也心神失守,做出那等惹人恥笑的行為,自今而後,美人也罷,財寶也罷,男兒自當直中取,豈可學那可笑之輩曲中求?

  哈哈一笑,自也搖搖擺擺去後艙睡下,只是那腦中麗色徘徊,笑顏如夢,可又怎么能睡得著呢?

  一夜輾轉無話可表……

  ***    ***    ***    ***

  夜如良朋,正可放懷暢談,最是拉近人心的方式,可夜也終究是要消散,一線光明投在窗上,艙外笑語盈盈,不是那心懷暢快的美師孃又是誰呢?

  匆匆起來,竟已日正當午,葉慎才發覺自己睡了這般時光。

  「再不起來,就要到了。」楊寶兒面色紅潤,微笑著道:「看,那不就是揚州了么。」

  廚娘抿著嘴鬼笑,「可不就是么,這趟船走的順風順水,可託了兩位的福氣呢。」

  葉慎訕笑不敢接話,張目望去,只見岸上翠綠連綿,心中一動,沉吟道:「師孃,渡口之上,還請留意。」

  楊寶兒面容一整,微不可覺的點了一下。目光也向岸上望去。

  船行甚速,日光微斜,已抵渡口。

  算過船錢,別了那可愛的船孃,楊寶兒警惕的按住斬雲,遊目四顧。

  葉慎在車馬行僱了兩匹老馬,將行李安置好與師孃分別上馬,直奔師門而去。這一路卻十分平安,門前弟子接了韁繩自引馬去了,楊寶兒疾奔正堂,一路喝道:「你們二師兄可回來了?喚他速來見我。」

  堂前弟子愕然道:「師孃,二師兄還沒回呢,您,您怎么回來啦。」

  楊寶兒心中一沉,駐足回望了葉慎一眼,葉慎微一搖頭,兩人前後相隨進入正堂。

  「岫兒和小飛呢?」一個弟子捧茶上前,回道:「師姑和小師叔去城裡了,說是要去迎接二師兄、」

  「什么時候的事?」楊寶兒急道,「昨……昨日便去了。」那弟子見師孃神色恚怒,忙不迭低下頭就要退出去。

  「可知道去哪裡了,快著人去找。」

  「師孃莫急。」葉慎忙上前道,使了個眼色,那弟子狼狽逃了出去。

  「如何能不急,這,萬一……」楊寶兒失神道。

  「師孃,門內弟子未知變故,不可自亂陣腳。師孃,這裡情形未嘗有變,師孃不妨先去歇息,徒兒即刻進城尋找師弟師妹,你看可好?」

  楊寶兒心神稍定,坐在椅上沉思片刻,「也好,你速去速回,不管如何,天黑前須要返回。我要馬上安排一下,門中長老俱在華山閉關修行,門中弟子難以大用,還需儘快隱蔽,免得對手尋來一網打盡。這些事情紛繁雜亂,卻需你助我。」

  葉慎暗暗佩服,知道今時楊寶兒心智恢復,遂點頭道:「正是。對手情形一無所知,意欲何為也無從推詳,師孃這樣安排極好,只是,卻需一個藉口,免得弟子們人心惶惶,自亂陣腳。」

  楊寶兒也深以為然,道:「你且說說看。」秀目凝視,葉慎不覺旖思漣漣。

  一聲輕咳,葉慎道:「本門歷來嚴禁弟子涉足江湖,這固然免了許多是非,弟子們卻也少了許多歷練,修為進度也不免稍慢。」微微一頓,見楊寶兒正細細傾聽,續道:「現在門中長輩以及主事弟子都不在,不如暫時將一些修為精進的分組遣入江湖修行,其他弟子則由師孃帶領前往華山暫做安置,也順便知會華山派,通報各派,如此可好?」

  楊寶兒點頭道:「也罷,你先去吧,我這就分派他們。」

  起身行到門口,駐足微一沉吟道:「諸事小心,非常時刻,切不可莽撞。你,你去吧。」

  葉慎應聲自去,楊寶兒一面分派諸弟子,又封閉了密室,諸事逐項實行,寶兒自坐鎮中堂,倒也有條不紊,幾批精幹弟子按照師孃吩咐只攜帶了隨身銀兩長劍,連衣物也不許整理便拜辭而去,弟子雖詫異,卻也十分興奮,門中歷來嚴禁江湖,就是不遠的揚州城,非年節也是不許去的,如今正如放羊一般,眾弟子興高采烈的去了。自然,禁令那也是少不了的,嚴禁暴露劍宗弟子身份正是首要禁令,其次就是不許在揚州停留。

  其中數個精幹弟子卻懷藏書信,另懷密令。

  餘下弟子集結起來,由在門中服侍多年的賬房主管和2個老花僕統領,諸人趕了幾車細軟,也熱熱鬧鬧的奔華山去了。

  黃昏時分,偌大的劍宗空蕩蕩一片,說不出的淒涼。

  楊寶兒不安的來到門前探望,心亂如麻,捻著衣角,眼跳心慌。惦著一雙兒女,也惦著主心骨般的葉慎。驀地心中一動,啐道:丟,好不知羞的寶兒。

  緋紅如霞,楊寶兒,又是心慌,又是心亂,諸般滋味,紛至沓來,如西天那一抹火燒雲般,眼也是亂,心也是亂,無從整理。

  雜念紛擾間,耳邊忽有衣襟飛掠的沙沙聲響起,自四面八方由遠至近,轉瞬既至。

  楊寶兒俯身閃入門後,心中一動,縱身躍入門匾之後,收縮四肢,屏住呼吸,便聽四周閃動之聲不絕,片刻後有人遠遠低聲交談起來,楊寶兒運轉內息傾聽,可那聲音實在太遠,隱隱約約難以分辨。心中焦慮,只怕兒女們和葉慎此刻返回,周邊盡是對頭。卻忘了自己身處危地,情勢更是危險。

  自那夜船頭賞月,楊寶兒困守多年心防忽然打破,功力不但盡復,更突破了10年來的瓶頸,自然而然的領悟了九劍中的破氣篇。

  只是楊寶兒少歷江湖,實戰經驗幾乎為零,這破氣篇雖然精妙,可獨孤九劍本就是實戰修煉的法訣,沒有經驗,那破氣篇又能有多少威力呢?

  正在無計,便聽到不遠處響起打鬥聲,楊寶兒的一顆心登時提到嗓子眼,緊握寶劍的手心一片急汗。聽著下面4條氣息悠長,慢慢的探頭望了一眼。

  四下漆黑一片,剛剛的打鬥已停息,楊寶兒心中稍定,知道來人暫時沒事。

  忽聽下面一人低聲道:「孃的,難道這次行動又被發覺了?這劍宗倒是難纏的緊。」

  「禁聲。」一人叱道。

  「哼,老陸你少耍微風,等完事再去樓子裡比一比,奶奶的,老子先幹半個時辰也比你強。」

  其他2個吃吃的淫笑著,其中一個低聲道:「小心,剛才估計是個硬點子,前面守著的老王、劉六估計是掛了。小心別在這翻了船。」

  「嗯,在金陵要不是老子見機得早,估計早被那個什么劍宗的老傢伙幹掉了。」

  「嘿嘿,可是老陸可捱了人家一劍呢,那傢伙真他奶奶的厲害啊,7個堂主還圍不住他。」

  「誰說不是呢,你沒看見,三個長老都上了呢,可是還是給他逃了。」

  「禁聲,該死,這當頭還說這,閒死得不夠快么?」老陸怒道,聽到老大發怒,幾個人安靜下來。

  可是楊寶兒卻是又驚又喜。猛然聽到丈夫脫難的訊息,登時放下心。

  「哼,那老東西還不是給任姑娘卸了一條膀子,除非他倆手都會使劍,否則這輩子也算費了,老子捱了一劍,可要沒這一劍,老子又怎么能管住你們這幾個王八蛋。」那老陸似乎十分不忿,卻忍不住自己又恨恨道。

  楊寶兒登時內息一陣紊亂,差一點又走上前日散功的路子。強壓住四下紛亂的內息,一口血氣衝上,楊寶兒牙關緊閉,一絲鮮血浸出來。

  猛地下面輕響了幾聲,一聲悶哼,楊寶兒一震,探頭看去,那倚在門沿的不是葉慎還有誰?

  近處似已發覺這裡動靜,極輕的沙沙聲遊移漸近,葉慎四顧正欲隱藏,餘光一掃,地下影子一閃,心中一沉,知道上面還藏了一個高手。探手入懷,說時遲,那時快,一道寒星將飛未飛的剎那,楊寶兒已探出身來,正欲躍下。

  葉慎眼一亮,猛揮了一下手,身子一轉,已消失在院牆下的黑暗裡。

  楊寶兒本能的縮回身,還不及思考便聽到了極輕的一聲,自然是下面又潛近的殺手。

  剛換個姿勢,楊寶兒忽覺不妥,一念升起,身子也輕輕一側,吃的一聲,竟是一柄劍刃,擦身而過。楊寶兒知道馬上便會有人上來,這一劍雖是試探,發覺無人,那人定會上來隱藏,楊寶兒緊了一把斬雲,決意等那人上來的瞬間再發動。

  等了片刻,卻毫無聲息,楊寶兒驚疑不定,正要躍下,身子一緊一人已抱住自己,附耳道:「是我。」

  楊寶兒身子一軟,防身秘劍方才瞬間出手,正抵在葉慎的小腹,措手不及下,楊寶兒急忙收劍,耳邊已聽聞葉慎一聲悶哼。

  「不妨事。」葉慎道。

  「我們必須馬上走,你跟我行動,別說話。」葉慎低聲命道。

  楊寶兒身子挪了一下,示意已準備好。

  「附近有九個,我來引開他們,你速去華山,我會到華山和你會合。」

  楊寶兒掙了一下,葉慎壓在她唇上的手一片腥氣,方寸間卻沒能掙開葉慎的束縛。

  「沒時間廢話,聽話,逃出去再說。」

  楊寶兒頭腦中暈了一下,不再掙扎。縮在葉慎懷裡,突然感到手上溼溼的,心中一涼,也不知道葉慎受了多少傷,眼中已是一片溼潤。

  葉慎似有所覺,也不知是有意無意的貼在她耳邊撥出一波一波熱氣。一面細細辯聽著周邊動靜。

  「我沒事。走」

  說著飛身而起,將楊寶兒反向擲出,身形起落間,楊寶兒落地時已分辨出2個人倒地的聲音。一咬牙,楊寶兒左手懷劍,右手斬雲,也向著葉慎的方向俯身飛掠。

  提氣急追間,已有人高聲道:「在這裡,在……」語音驟斷,周圍已閃出更多的身影。

  楊寶兒大急,掠出數丈,便發覺身周人影閃動,寶兒急轉,身前草叢中一道寒光擦著腹部劃過,寶兒左手劍已飛射出去,哪人啊了半聲便倒下。

  片刻間,斬雲連連揮動,已至少傷了七人。斬雲刃有隱齒,中劍者血湧不止,氣脈阻塞,傷者基本喪失戰力。

  同時間楊寶兒背後和左腰也都負了傷,雖然借身法讓開血脈,可傷處麻癢難忍,顯然對方兵器上都餵了麻藥,那自然是意在生擒。

  背後不知何時中了暗器,似乎傷了血脈,血流不止。

  亂殺了不知多久,楊寶兒早已失了葉慎的蹤跡,也不知他是生是死,只是本能的向遠處逃去,邊戰邊逃,敵人卻似乎越來越多,越來越強,剛才與一個殺手交手一次,斬雲幾乎脫手飛出,幸好那一瞬間突然領悟的破氣篇發動,斬雲順勢圈轉,傷了對方。

  此刻,聲音漸遠,似已脫離戰場。楊寶兒也不知是哪裡,月依然是那夜的,可是月色卻清冷的直浸透到心靈深處,從心底升起徹骨的寒意。

  楊寶兒感到身體一陣陣發冷,腳早已脫力般失去知覺,左腰下的傷處也隨著內力消退發散開,身子越來越軟,楊寶兒知道自己已無路可逃,雖然什么也看不見,可直覺卻告訴她,有殺氣。那殺氣就在不遠處,正耐心的等待著,潛近,等著她露出破綻,等著足以一擊必殺的機會。

  眼前突然五彩閃爍,暈眩了一下猛然清醒,寶兒知道最後時刻到了。

  她冷冷的抬頭看了一眼月亮,月下流光如電,劍光已封鎖了她的氣機,壓住了她內息運轉,劍氣已撲面,森寒直指胸前大穴,楊寶兒突然鬆弛下來,呆呆地看著那月,渾忘了抵擋。

  「碰」

  楊寶兒忽地被撞飛了出去,她只來的及回頭看了一眼,那一眼,她心喪若死。

  「雲天!」

  被封鎖的氣機尚未解開,這一聲嘶喊只在心頭回蕩。

  寒光消失在楚雲天的體內,楊寶兒看到了那殘缺的肩膀,只一眼,便摔落在一個急衝過來的身體上,昏了過去。

  ***    ***    ***    ***

  悠悠醒轉,楊寶兒眼中一片空白,四壁灰皮脫落,身下是一層薄薄的茅草,看那破窗的樣式,這裡顯然是個廢棄的道觀。

  楊寶兒略略挪動了一下身體,側身一望,歪斜著倚在灰牆上,面色青黑,渾身淤血的那人,正是生死不知的葉慎。

  一瞬間腦中閃過許多畫面,楊寶兒臉色灰白交替著……一些事情被深深掩埋起來。